拐个状元回家赚钱/最后一题选C(43)
亦忱没有拦他的理由,但他有陪他的理由。
喻辞没有拒绝。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亦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这句话,但因为它的主人英年早逝,所以只喜欢了一段时间。
亦忱惜命,尤其是他的亲妈去世之后,他对一切生命敬畏,包括因为考试后退就要自杀的钟阳,包括总是晕倒的喻辞,他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所谓的善良,但他很清楚这是他自己的,没有人教过他。
汽车很快到达了樱郊唯一一片人工湖泊旁,老王他们下车,让亦忱在车上陪着喻辞,汽车的大灯照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星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亦忱出于本心想抱抱喻辞,以作安慰,但令他有一丝惊讶的是喻辞很淡定,虽然不说话也不动,但就是能让人知道他很好。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面部腐烂的尸体,这具尸体曾和喻辞在一个教室上课,一个领导班子开会,一起管理班级,如今只能是喻辞凭着班长的身份来送她最后一程。
如果换做是亦忱他会怎么样?
亦忱想象不到,他习惯性的开始把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套在自己身上,过往十七年他一直独来独往,感官像被结扎了一样,直到最近才慢慢像个人。
“害怕吗?”他问。
喻辞摇摇头,仰脸又是笑:“学长,开完会要走的时候王老师拦住我,问我们班施露露是不是没来上课,我说是,接着就听到有老师说她出事了,我是自己要留下的,王老师说我不用来,他们会解决,可我是班长,翁老师不在,我应该来,对吗?”
亦忱鼻尖微微有些发酸,他想到了那天喻辞的“在其位谋其职”论,眼前这个小朋友一定想不到他能成为第一个让亦忱感动的人,那一刻所有的光怪陆离也好,骇人听闻也罢,亦忱觉得湖边那具尸体也没什么可紧张得了。
虽然只在电视上、报纸上见过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但即使真的在身边发生了,惊恐之余也该默默接受,然后为之做些什么。
亦忱揉一把黑毛:“你说的都对。”
喻辞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老王过来敲车窗,亦忱护着喻辞下车,老王说:“脸确实有些难辨了,要不你还是别过去了,回学校吧。”
喻辞回道:“王老师,我爸妈不在家,学长算是我半个监护人,他陪着我,我真的没事。”
亦忱指尖微凉——半个监护人是什么发言?还有这种说法吗?不应该是房东吗?
老王再次劝说:“他们可以做DNA,那脸实在认不出来了。”
喻辞想了想:“有痣吗?”
老王:“什么?”
“施露露左边脖颈有一颗痣,挺明显的,之前她照着镜子拿圆规针尖挑破过,翁老师给她买了创可贴,还说她来着,那颗痣应该现在还在。”
老王立马回去看,不多会儿回来把二人赶上车:“有了有了,你们快上车,等下我就送你们回去,哎呦天杀的,我怎么能同意让你们来这儿呢。”
老王锁了车门,又跑远了。
喻辞张望着,亦忱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递给喻辞:“害怕吗?”
喻辞伸手接过大白兔摇摇头:“你问过了。”
亦忱觉得他是装的。
原本学生大晚上出来确认尸体就够离谱了,偏偏这个学生还一点都不害怕,可能吗?亦忱觉得不可能,但是他没有追问。
“后天开始放假,有什么打算吗?”亦忱开始转移话题。
他的心真不是铁做的,最起码现在不是,他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别的。
喻辞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车灯所指的方向,回道:“听学长的。”
亦忱:“那我就安排补课了。”
喻辞点点头。
老王终于赶了回来,副校长跟着警车走了,说有什么手续还是什么要办,老王一上车话匣子就止不住,和吴杨有一拼。
“真不该一时糊涂答应了你,喻辞,你没事吧?”
喻辞摇摇头:“我很好。”
老王调转车头片刻不耽搁:“亦忱你也是,不拦着我,也不拦着他,这叫怎么回事,万一出点事儿我怎么交待啊!”
……
亦忱转向窗外,湖水在黑夜的掩护下黑的发青,即便是试图寻找,也没有丝毫光明。
喻辞的精神不错,似乎真的很好,他们这一趟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第一节晚自习已经结束了,第二节上了一半。
钟阳和苏云天还在学校,施露露的事情没有发酵。
和喻辞分开回教室的时候遇到了巡查的洪观,洪观没问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作为教导主任,洪观一直很低调,他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往往和老王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人想得起他俩是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