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277)
“我不信!”
谢忱舟连退三步,失魂落魄地拼命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你们全是骗子!我的姐姐就是沈长河杀的,我向他复仇没有做错!”
“谢小姐,”索菲亚心痛万分:“如果你不信,这里有当时的报纸和那个身毒人亲笔书写的遗书,足以佐证他刚才说的话。你知道吗?你和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恰好被我撞见了,我立刻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将军,是他让我不要声张、不要对你不利的!谢小姐,如果不是将军如此宽宏大量,你又怎能安然无恙直到今天!”
“……”谢忱舟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索菲亚趁热打铁道:“你可知那个自称‘段焉’的面具男子根本就不是段焉!我随同将军在诺亚要塞时亲眼见过新党理事长段焉本人,与你那日所见的段焉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谢忱舟就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冲出了暗室。任由索菲亚在她身后呼喊着让她回来,她也绝不回头,就这样冲进了大雨之中。再之后,她就丢了魂儿似的坐在一家不知名小酒馆门前,在雨中痴痴傻傻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下来。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的面前,一只保养得当的左手向她伸了过来:“谢小姐,你没事吧?”
“叛国者”公审(二)
痛苦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其漫长。
再次被关进地牢之中,沈长河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狱医简单地诊治一番后,得出的结论却令袁修一干人等大跌眼镜:
“从临床表现来看,病人的身体对阳光极为敏感,畏光怕热,这次晕厥也与此有关。换句话说,他是被晒晕的。”
这怎么可能!袁修被狱医这话给气笑了。轰狗撵鸡一般把狱医赶了出去,他自己则颇有兴致地俯身仔细观察着沈长河——别说,确实长得相当不错。都三十二三岁的“老男人”了,身材居然还是纤细柔美得像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再配上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简直可谓尤物。
袁修之所以能顶替陈启明成为新一任宪警部长,是因为他乃是陈锡宁最信任的亲信,没有之一。陈锡宁向来不拿女人当人,但对男人却非常宽容,对他更是视为自己的手足一般珍视,在他年少困顿时曾一力帮助、提拔过他;可以说,没有陈锡宁的“赏识”,就没有他袁修今天的飞黄腾达。所以,袁修与沈长河之间其实并没有任何私仇,有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导致的彼此敌视而已。
——凡是陈锡宁的敌人,他都会毫无怜悯之心地替他铲除,不留后患!
在此之前,陈锡宁曾多次私底下向他透露过对沈长河的某些“见不得光”的想法:比如,他一直都很可惜沈长河不是一个女人。袁修原本对陈锡宁的这种想法甚是嗤之以鼻,可如今仔细观察了一遍沈长河的脸,他忽然发现,其实陈锡宁是对的。
从古至今,无论国内国外,“美丽”都是专属于女性的资本和特权;放在男人身上,就成了一种罪过,实属浪费资源。
美丽而孱弱的东西,总能轻易地勾起人的毁灭欲!
正当他看得起劲儿之际,后者的睫毛却颤动了几下,缓缓张开双眼。四目相对,袁修先开心地笑出声来:“呦,沈将军!在法庭上不是挺能摇唇呐喊、蛊惑人心的嘛,怎么现在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了?”
孰料,听了他这不客气的冷嘲热讽,沈长河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斜睨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去,看向天窗外面那一方逼仄狭窄的天空。对于他这明显不屑一顾的态度,袁修并未感到不满,而是腆着脸上前一步嘿嘿笑:“不得不承认啊,你这张嘴确实厉害,至少现在外面的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可你千万别得意的太早,重头戏还在后面呐。”
满怀恶意地伸手揩了一把沈长河的脸,袁修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唇,笑容愈发放肆:“既没有军队也没有枪*炮,你以为你是谁,凭借一张嘴就能扭转局面?我告诉你沈长河,国府现在有一万种法子让你颜面扫地,身败名裂!猜猜看,当那些愚昧的百姓知道他们所崇敬的‘英雄’实际上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贪官之后,他们会怎么想?”
贪官?
沈长河微微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来。袁修对他这反应很是满意,拍了拍手:“来人啊,让沈将军好好‘舒坦舒坦’!”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名身形壮硕的宪警冲进来将沈长河拖出囚室,一直拖到刑讯室,然后将他锁在铁椅上。袁修哼着小曲儿跟在他们后面,吩咐宪警们站在两旁,自己则搓了搓手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尖削如猴子般的脸绽开一个相当狡猾的笑容:“沈将军,我听说你二十岁那年就在刑讯中被人弄断了腿,可惜后来居然奇迹般地痊愈了。你说,如果我今天再如法炮制一次,你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残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