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骨日(10)
晁鸣一开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没动,可就在高美妮激动地捧上他的耳朵的时候,他就把高美妮推到墙上,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再次吻上去。
很奇怪,他们的吻变成我的布洛芬,我不疼了。
我告诉自己:你知道吗?那些陪吃饭,同我写作业,与我看电影的人,竟然可以不喜欢我。
于是我把口袋里的那盒摔炮拿出来,像摔掉我的自尊心般全部摔在地上。
第7章 【2000】03
【2000】
晁鸣十六七岁就爱装老师的乖学生、父母的乖小孩,现在二十四,仍扮作这群学生面前温文尔雅的好学长。他头发长了,柔顺地遮住眉毛,架着副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肯定要留给接近他的人一些展现自己真实一面的线索,这我还没找到。
我一边听他讲课一边胡思乱想。越来越多的人来上他的课,周一和周四的时候我不得不一吃完中饭就来教室占位,炒冰摊就在这两天下午暂时交给张心巧打理经营。
下课后总是有女生缠着晁鸣问东问西,开始我还嫉妒,后来习惯了就坐在那里单方面等他。但晁鸣往往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留我最后在教室。
就在我上到第五节 课的时候,晁鸣收拾好东西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到中间第一排。彼时整间教室只有我和他,我坐在倒数第三排,和他离得很远。
我不知道他留下来是要做什么,纠结半天才开口,“晁鸣?”
他在桌子上刷刷写什么东西,不理睬我。
“晁老师。”我又叫一声。
仍不说话。
“晁……”
“你能不能安静?”晁鸣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顿时噤声,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我不想走。在一间教室里,我们俩好像回到高中,我和刘好坐,他和高美妮坐。
我把笔袋里的每根笔都拆开又装好,计算这时间也够长了,我才说:“我们真的很久不见了。”
没想到晁鸣这次马上就回我:“我们天天见面吧,你把你的破摊停在校门口,我一出来就碰到你。”
“我指以前,”我委屈,“你明明知道我说什么。”
他游刃有余,倒是我一直在索要回答,他爱说不说,甚至只要抛出个什么小问题,我就紧赶着贴。
“以前?你向我告白啊。”晁明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把那件影响我一辈子的事情像倒垃圾一样讲出来,我不要再和他说话了,把东西收进书包,我想直接走。
“所以你高考了吗。”晁鸣在我站起来的时候问我,好像洞悉我的一举一动,他明明背对着我。
我不争气,又坐下,“考了。”
我猜测他接下来要问我:考到哪里去了、学的什么、现在在哪里工作。我已经准备好回答他,他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没有打听过我啊?”我问。关于我的,你一点也不在乎?
“我凭什么打听你。”
晁鸣此时此刻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当年我和他告白后的态度,朋友不再、同学不是,只剩下对我畸形暗恋的厌恶唾弃。
“我真是奇怪,现在你认为我会打听你,以前又觉得我喜欢你,好像理所应当,你凭什么?”他又说。
其实晁鸣的每句话都不好听,语气差态度差,可偏偏这个“凭什么”把我惹怒了。
“凭什么,”我有气,直接冲到第一排和他面对面对峙,“凭什么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
“哈,你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晁鸣摘下眼镜皱眉看我。
“在《大地滚轴》,我们喝了很多酒,二楼的厕所里,你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晁鸣站起来,“我不清楚。”他站起来比我高很多,我有点怕却又要装作毫不在意地迎上他。
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心知肚明,现在他是在装蒜还是真不知道,我不懂。
“要我告诉你吗?”我问。
“我觉得这么久过去我们早就是陌生人了,没想到你还念念不忘。”
“要我告诉你吗?”我盯着他的唇重复。
“姜亮点,”他拽我的领子,隔着桌子把我拎起来,“你别惹我。”
我们中间只是隔着张桌子,我却感觉隔着条银河。
织女爱上王母娘娘,然后王母娘娘用簪子划了条河拦她。
“那时候你亲我,”我偏要惹他,“我说我是姜亮点,你还咬我的舌头。”
晁鸣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地反击:“我和别人接吻的时候从不咬舌头。”
我说他“亲”我,他说他和别人“接吻”,我真可怜。
他还在说更让我难堪的话,他好厉害,姜为民的污言秽语没能伤我,他简简单单的几句就在我心上打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