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瘾+番外(3)

作者:暧昧散尽

有车驶过,如送这人来时一般,将人带走。若说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可能是方才主人经过大厅时,向那边偏移了下视线——那只搭在黑色床单上的手与涂血的颈侧,的确很有美感。

第2章 程安

程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再一次意识先醒,身躯却不听使唤。短短数秒,冷汗便袭满了全身。牙齿磕碰舌尖,疼痛刺激下程安终于睁开了眼。只是普通的鬼压床而已。程安平复着自己过激的心跳,看着四周熟悉房屋格局,久久不能回神。

周身的钝痛告诉他,昨夜并不是梦。程安从床上缓慢地坐起,以免牵引到身后的痛处,神色阴郁的如同霜打。

他穿着一件会所客人所穿的长袍,腿间未经清洗的交合痕迹还在,平面化的镜子不能完全展现出他此时的狼狈不堪,程安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如同上吊般的淤痕,意外自己竟然还活着。

程安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家境贫寒无依,就连现在住的屋子都是学校给分配的公租房。身欠大额赌债无力偿还,被要债上门。对方看他相貌出众,将他带到某高级娱乐会所,作为“鸭子”赶上了架。

那些人将程安辗转了几手送到那里,自然不是好心为他介绍工作,丑话也就没说在前头。

那间会所隐藏在暗处的另一营生,是为有特殊性癖的客人提供玩物。

在那里致伤致残都是寻常事。程安签的入职合同于会所是“卖身契”,于他是一份保险,一旦出事便如工地工伤一般照价赔偿。人身被明码标价,程安这种不明情况的是少数,或为收入,或为满足自身病态的性需求,经由会所卖出的那些人甘心变成筹码。

同他一起被送回的还有份写着他姓名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带有他手印的“卖身契”与入职时上交的体检单等个人资料,被放在最上面的则是一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

在被放贷的人带到医院体检时,程安甚至做好了可能会少零件的准备。现在看来对方竟也守约,一场作陪,换了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想想是他赚了。

程安沉默的将那些单据与文件袋一起撕成了碎屑。

暑假结束的第一天,没收心的学生趁课休时间,三三两两的在操场附近闲逛,偷瞄正在绘制迎新板报的美术老师。

那是位很高,很好看的男人,穿着一件浅色的立领毛衣,低头时,轮廓明晰的下巴就埋到了领口里。风轻轻翻动着他手上的书页,指尖上的粉笔在黑板上一点点消磨,绘出方正如刻的板书,像首岑寂得诗。

人们总习惯从外在判断一个人,不同人眼中的程安有着不同的样子。

程安儿时以为自己长大后会成为一名画家,怀揣着这个梦想长大之后,以高分考进当地美术学院,因母亲一句期愿,选择了美术教育院系,成为了一名教师。在他将自己的梦想禁锢在四方讲台上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去世了。

护士转述他母亲临终前的遗言——照顾好自己,将来有了家庭要好好珍惜,不要学你父亲。

那个发达后便抛妻弃子的男人,被他温柔软弱的母亲放在嘴边,心心念念一年又一年,至死才说了他一个不字。

程安母亲因生他落下体虚的病根,父亲程铭海嗜赌爱财,拿牌局当事业,靠赌发家后生怕妻儿沾他一点好处,迅速销匿了踪迹。这几年,程安转遍那人可能出现的大小赌场。至于将那陌生的男人带到母亲面前之后会怎样,他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见到空守念想的母亲再偷偷的哭。

与“赌徒”交朋友只能靠赌,牌桌上有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也有陷入末路的赌徒在寻找同类。但凡入瘾,没人能独善其身,程安也不例外。

脖子上被肆虐过的痕迹还没好全,有处伤口太深,可能会落疤。然而伤疤没好就忘了疼,那个白天在校园里仿佛周身带光的男人接过旁人递来的烟,屋内此起彼伏的兴奋的叫喊让他几乎听不清递烟人说的话。

“来了哇小程哥,听说你欠的坑填上了?嘿嘿,一身轻松的上场,今晚肯定走红运。”

矮瘦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程安要大不少,头发糟乱,眼窝深陷,勾着程安的肩膀,像个挂在树上的猴子。

被挂的“树”从旁边桌上,摸了个火机,原地点烟,斜起眼角痞声道:“你听谁说的?”

“猴子”嘿嘿地笑,“有个催收兄弟说你账清了,被我听了一耳朵。不说这老黄历了,都翻篇了,咱先进牌场热热身?”

“猴子”人称“老立”,是这间小赌场的一名领班,与程安认识的久,程安赌的最失控的那次还象征性的劝了他。赌场做的是薅羊毛的买卖,没必要将羊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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