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舟(23)
喻微把郑小舟叫到自己办公室,是在一个春末夏初的下午。夕阳靡丽,桌角温情,刚刚关好的窗户散发着百科全书彩印纸张的芳香,喻微坐在他崭新的棕褐色皮椅上,微笑地看着目空一切的男孩坐在他干净的办公桌角,两条活泼的小腿荡来荡去,双手挑衅地撑在背后,居高临下地凝视自己,上嘴唇微翘,露出一点戏谑的齿光。
滑到嘴边的邀请咽进喉咙,喻微笑弯了眼睛,像一个老师又像一个画家那样问他,“郑同学,你愿意……做我的人体模特吗?”
他故作为难地顿了一会儿,才把那个带着绮色的名词吐出来,又怕学生误会似的补充道,“其实我的主业是画家,很久没有创作灵感了。老师看到你,很想为你……画一幅画。”
郑小舟听到什么新鲜事一样睁大了眼睛,年轻的胸膛笑得发颤。他歪着头倾身下来,像在上次洗手间一样揪住了他的衣领,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
他用嘲讽的语气掩饰自己拙劣的好奇心,笑道:“怎么画?在你的床上脱光衣服,用一束玫瑰盖住我的鸡/巴,然后你盯着我像狗一样喘着气手/淫,蘸着自己的精/液完成自己伟大的创作?”
喻微交换了两条腿叠着的位置,他像打量一件上帝的伟大创作那样打量郑小舟,心里显出一行字:恐怕只有上帝的精/液射满了七大洋,才能挑剔地蘸着,画出一个郑小舟。
喻微纵容地看着这个满口荤话的男学生,鼓励道,“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
郑小舟的手没什么把控地向前一伸,喻微闭上了眼睛。没有疼痛,郑小舟取下了他的眼镜。他睁眼,发现男孩像被人宠坏的小男孩那样,试着把眼镜戴在了自己鼻梁上。
喻微的眼镜没有多少度数,主要是防辐射防紫外线,郑小舟5.2的眼睛戴着却还是晕,眼珠子往鼻尖仓鼠似的一聚,又转开,乐此不疲。
喻微替他摘下眉毛上的一点小柳絮。这季节路边的杨柳会不耐寂寞,它们肆无忌惮地用这些白软轻薄的小玩意惹恼路人,飘进窗户,落在郑小舟眉尖上。
喻微指腹轻轻揉/捏了一下那白东西,把它尸体一样放在桌上。
“喜欢吗?送给你当礼物,好吗?”喻微温顺地提议道。
郑小舟粗鲁地把眼镜摘下来,细致的镜腿带着余温,它看起来和喻微一样价值不菲。郑小舟把它揣在自己的裤兜里,跳下桌子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问道,“我,你班的学生,今儿没穿校服,你不管?”
喻微看着他红润的膝盖,微微笑着说,“校服太丑了。”
郑小舟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耸耸肩膀往出走,留下一句清亮带笑的回答。
“看在你审美不错的份上,行吧。”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一声焦急的“报告”后,一个矮小的男生闯了进来,看到郑小舟的一瞬几乎要哭了出来,抖着嗓子说道,“快,快去……艺术楼男卫生间,五楼,你姐,出事……”
郑小舟在他说到艺术楼的时候已经猛地推开他往外跑了,这个哭着鼻子的男生愣愣地站了一瞬,犹疑了一会儿,恭恭敬敬关了门,慢慢回了自己的教室。
喻微慢条斯理地起身,打了一个电话,推开门下了楼,往艺术楼走去。
可能他的邀请,会变得更容易一些。喻微漫漫地想着,夕阳下的操场,阳光下的草垫,狂奔的少年,半/裸的洛丽塔。
“那是我的洛,”黑兹太太说,“这些是我的百合花。”
“是的,”我说,“是的。它们很美,很美,很美。”
狗血预订
第14章 出来
郑小舟的肺部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地翕张着,为他超越身体极限的奔跑汲取氧气。他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上五楼,肩膀撞开五楼男厕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郑小舟极力遏制自己颤抖的手。艺术楼的厕所是有隔间的,他一扇扇打开那些灰白色的门。空的,空的,又是……
他打开最后一扇门。看到他从小到大一直干干净净的姐姐,仰靠在污迹遍布的瓷砖上,露出一段温柔的青青红红的脖颈。她的白/皙双腿像两棵抽离生命的植物,蜷缩、倒伏在便池里,被黄黄白白的液体淹没。郑霖音挽在颈后的柔顺黑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她赤裸的胸口,黑缎上的白色精斑虫疮一般瞩目。
他的姐姐闭着双眼,红肿撕裂的嘴唇上,干涸的纹路里注满了浊液。
郑小舟眼前遽然一黑。
他遏制住自己想要把什么撕碎的痛苦,稳住自己几乎崩溃的心神,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小心裹住郑霖音的上身,T恤脱下来裹住她的双腿,把昏迷的人抱起来,黑色檐帽摘下来扣住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