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11)
傅观宁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直:“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开车送他去酒吧……嫂子你别误会,表哥他就是在包间里喝闷酒,我在门口看他半天没出来,进去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说清了经过,助理执意要回家,不然第二天他老婆要怨人。傅观宁道了两次谢,将他送到门口,然后迅速回到卧室继续照顾温凛。
温凛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的红虽然被压下来了一些,眼尾却还红着,嘴唇也有干涸的迹象。傅观宁给他盖上被子,想去看看楼下的水烧好没有,还没转身,就见他推开被子,伸手去扯自己的衬衫领口。
羊毛衬衫厚重,傅观宁知道他是被束着不舒服,便伸手替他解了最顶上的扣子。解的时候冰凉的皮肤碰到了对方暖而干燥的手,傅观宁跟摸电门似的缩了回来,仔细瞧了瞧温凛,见他没有清醒的迹象,才大着胆子又解了一颗。
纵然是照顾是没错的,但是傅观宁面对着醉眼朦胧、横陈床榻的丈夫,心中就发飘发虚,他真怕温凛突然醒来,看到这场面勃然大怒,从此疏远他。
胸前散掉了一团禁锢着的热气,温凛终于安静下来,彻底阖目,仿佛陷入了深眠。傅观宁再次替他盖好被子,确认他不会掀开后,端了一杯蜂蜜绿茶过来,用一把小而浅的勺子慢慢喂他,又拿沾了水的棉球去擦润他的嘴唇。
傅观宁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温凛的嘴唇。
他的唇形很漂亮,中间有唇珠,嘴角微微上扬,不做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给人感觉温柔又亲切,当年他就是心折于此。
大约是嘴唇有点凉,温凛舔了一下唇,傅观宁立刻惊弓之鸟般地起身,抄起放着杯子棉球小镊子的托盘落荒而逃。
那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存了趁机和丈夫亲近的念头,如果再盯着那湿润的唇多看上一会儿,他也许会吻上去。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很卑微地把这件事当成了错误。
这意识如同一根冰棱,掉进了他滚烫的心田。逃至门外,他抬手抚摸心口,由着那股寒意将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一点点恢复到正常水平。
将东西放到厨房,他示意年过半百的管家可以歇息了。管家前脚一走,他一个人搬了客房的被褥上楼,在卧室的床边打了个地铺。
傅观宁想,温凛喝得那么醉,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司远伤了心。但无论这猜测对与否,他醒来发觉自己不在书房,心中一定会感到不舒服。而自己万万做不到丢下他一人——他起夜需要人照顾,或许半夜睡得热了还会打掉被子。
如此一来,打地铺成了傅观宁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却又不是完美无缺的选择。温凛不愿承自己的情,所以如果明天自己能早起,最好能立刻收拾掉地铺,假装无事发生;如果起得晚……就随缘吧。
他忙活完这一切,心思兜转了几个起落,再去看温凛时,发现对方已经睡得很沉了,呼吸声绵长开来,还像个孩子似的,抓住被子的一角。
傅观宁心底软绵绵的,忍不住微笑起来,隔着被子,很轻很轻地抚摸了丈夫的胸口。手在胸口停了几秒,他像是过足瘾了一般,把手收回,飞快关掉了顶灯,独留床头一盏台灯,发出一泊极暗的橙色光芒,轻纱似的披了小半个房间。
第8章 躲藏
温凛醒来的那一刻,头痛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身体很沉,像是陷落在沼泽中,意识里除了疼还是疼,他闭眼忍了三分钟有余,也没缓过劲,人却是逐渐清醒了过来,脑海中还闪回了昨日断片前一刻的光景。
“邵助理……”他哑着嗓子,声音有些发不出来,他咳了一声,又喊,“邵一成……”
喊了三嗓子,终于有人来了,却不是助理:“要先喝点热牛奶吗?”
伴随着声音飘进房间的,还有一股奶香味。
温凛几乎是瞬间睁眼坐起身,谨慎地环顾四周。
偌大的卧室已不像新婚夜那般空旷了,四处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被一些用途不明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布料毛线,以及有新有旧的各类书籍占据了。
而他名义上的妻子傅观宁,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微肿着,嘴边的哈欠呼之欲出。
温凛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表情刺了傅观宁一下,他战战兢兢地将那没打完的哈欠收回嘴里,上前一步在床头柜放下牛奶,复又退回墙边,结结巴巴地自动解释起来:“昨天半夜助理送你来时……书房门锁着,所以你就睡这儿了,我们一起给你脱的外套,其他什么也没做……浴缸里有热水,解酒汤厨房已经烧好了,我、我去上班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