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都哭了1(5)
那个曾温暖我生命的手掌,在一刹那间如繁花被碾落般凋零。
米楚适时地偎依过来,捏了一下我的后背说,镇定点,没你高没你瘦没你漂亮。
我张张嘴,却无法告诉她,米楚,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很自卑。因为我突然明白,一个女人的优秀,不在于她有怎样的容貌、金钱、社会地位,而在于她的身边站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曾有一种想为他死的冲动的那个男子,如今站在一个陌生女孩的身边,眉眼如岭上白云一般平淡澄澈,心却与我隔了厚厚的万水千山。
我托着果盘的手停顿在空中,抑制不住地颤抖,心仿佛变成一座华丽的空城,轰然颓败塌陷。
一阵溃不成军的难过汹涌而来,我想起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叫《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唱得可真好。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你的幸福,路人皆知,我的悲伤,无处遁形。
陆齐铭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本来牵着张娜拉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来。但是他没有再望我一眼,仿佛放下他女朋友的手,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这个前女友。
张娜拉粉嫩的脸突然绿了,她悻悻地看着陆齐铭,陆齐铭却搭着葫芦的肩膀跟他打招呼。紧接着,张娜拉也顺从地坐在了他旁边。
包厢里陷入了尴尬的气氛。米楚突然移到张娜拉身边,亲热地跟她打招呼,问道,你买到要喝的饮料了吗?
张娜拉明白在座的几个都是陆齐铭平时玩得不错的朋友,立刻讨好似的冲米楚点了点头。
米楚又朝她靠了靠,神态自若地说,你比林洛施当年都矫情。顿时,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不过,她现在想矫情都碰不到能容忍她的臭脾气的那个人了。米楚接着说道,口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葫芦眼神复杂地看了米楚一眼,仿佛在说,你大爷的没喝酒晕什么,当着外人的面损自己人。
纵然我不知道米楚为什么突然跟张娜拉这么亲热,不过她的话,却让我突然泪凝于睫。因为,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
张娜拉特温柔地冲米楚笑笑,眼里带着对米楚的话的受用和开心。
这时,总是慢半拍,一直在唱歌的千寻也凑了过来,借着歌曲的旋律,用只有我们四个女生听得到的声音说,有人想攀的高枝无非是别人不想下的台阶。虽然千寻平时不说话,但一张嘴,那语言绝对犀利得让人觉得她是拿了把刀在凌rǔ你,毕竟是电台的情感主持,对感情早就刻薄得游刃有余了。
几分钟之内,张娜拉的一张小脸变得比调色板都生动鲜活。
而我一直垂着头,低调地吃着水果。如果悲伤可以像果盘里的水果一样吞咽下去,该有多好。其实我并不是不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因为我怕一张嘴便泣不成声。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不药而愈。分开的这些时日,我屏蔽了陆齐铭所有的消息,以为这样就可以将他慢慢地从记忆里剔除,只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和勇气。
我从来没把那些过往忘记,而是将它们埋葬在窗外的月光里,夜色上浮,它们便会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我总以为我和陆齐铭没有分开,他只是出去旅行了几天,不过旅途有点远,要等很久才能回来。
直到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他不是去旅行,他是真的离开了我。
离开了我的所有记忆,让我的目光所触及之地,全部沦为回忆。
我看到自己的心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我光着脚狠狠地踩在上面。
[5]朋友的朋友,我们最后的定位。
正当我觉得异常难过时,千寻突然扯了我一下说,帮你点了歌,快去唱。
屏幕上显示的,是小美的《朋友的朋友》。那一瞬间,我硬生生憋回心底的眼泪,突然又凝聚在了眼眶。米楚跟张娜拉坐得特别近,开心地说,这首歌可真应景。
千寻淡淡地看了一眼从见到张娜拉后就突然变得诡异的米楚,没有说话。
我拿起话筒,发觉有一道细微眷恋的目光紧随而至,我知道那是从陆齐铭的方向传递过来的,但转瞬我就嗤笑自己的多情。如今,他的新女友偎依在他的身旁,他怎么还会关注我。只听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行的歌词,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朋友的朋友,我们最后的定位,疏离得让自己都好想流泪。
朋友的朋友,我们最后的关联,隐藏好的伤悲,不想被你感觉……
记得我曾对陆齐铭说过,一直以来,不管看书还是看电影,我最怕看到的,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伤害,而是两个爱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开,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我受不了那种残忍的过程,因为我不能明白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怎么会变为日后两两相忘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