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不能醒(166)
行呢。他在哪里?在这拥挤的礼堂里,我极目眺望,却不见他的影踪。他没来么?总归是多年的好友。只是,我与他——那男人不知可曾发了邀请函给他。
心底是淡淡的惆怅与失落。眸光再抬时,却又在瞬间失了心神。而此刻,整个礼堂也湮灭了声息。
主礼台上,上了一定年纪的神父已然站立。
还有,那个人。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出。
我伸手掩上嘴,心里百感交缠,眼角,泪水漫过。
隔了无数的人,他在那台前静静站立,一袭纯黑礼服,映衬华贵不可方物。墨瞳睿锐,他,仍是一如往日俊美无伦。
紧紧捂着嘴,才不至于逸出那遗忘了的哽咽。
他突然眉目一扬,深邃的眸光便落在教堂的大门方向。我的心怦怦而跳。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一下,两下,震耳发聩的掌声便瞬间,如花落凡间,整个教堂里顿时沸腾起来。
又高又宽的大门侧,礼堂的入口处,站了一个女子。绝美的姿容,黛眉如烟,双眸动人如星铄,潋滟粉唇绽放笑容如夏日蔷薇。
白色的婚纱并不繁复,却高雅美丽之极,摄人心魄,后幅摇曳,执在数个可爱的女童粉嫩的小手中,旁边是一位慈目长者,胡发斑白。想是夏家的那位长辈。经六年前一役,夏父早已中风瘫痪,被送至国外疗养。
隔着红毯,她深深望着那个男子。
那人,亦然。末了,锐利的眸光淡扫过人群,又复凝落在她身上。
我想,这样的注视,是否便叫爱情。
听到心脏崩塌的声音。我的它,亦在腹腔里不安扭动着它的小手脚,似在问我为何伤心悲鸣。
我抚着肚子,试图去安慰它。
可是,连自己也无法安慰的人,又如何去安慰别人。即管,那是我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此刻,正为他的爱情划上完美的句话。
在无数人的掌声与热切的注视中,她慢慢走向他。她的唇边,我想,绽放的便叫幸福。
我又想,去年底冬天,我的到来,宛如一梦,已成过眼云烟。
她在此方,而他在彼方,数十步的距离后,从此完满。
我含泪看着她步步往他走近,看着他容颜美丽,目光灼灼。
当她经过我身边时,我却心下一沉,那种隐然的不安之感再次油然而生,不动声色,却重压心头。
正文chapter164梦中的婚礼——穿过死亡与永生(2)
有谁。是谁在暗里窥视着?当它使劲往我肚子一踹的时候,我猛地往侧一望,却见刚才在教堂外所见的灰色身影已向场中的夏静宁跃出。
利器的光芒闪烁,花了我的眼睛。
不过是数秒之间,我却仿佛经历一辈子。
目光到处,是台上男人飞扑过来的身影,此刻,他也清楚知道他美丽的新娘子被巨大的危险笼罩。
只是,那红毯,数十步的距离,饶是再快,你如何得及。
纪。纪大哥。你的眉眼为何如此愤怒,又如此悲伤。
很少,看你如此。除却那次你认定的我的背叛。此刻,却更甚更甚。你果然爱她。
仍深爱着她。是吗。
你知道吗,你眼里的悲痛仿佛这个世界彻底被冰封,万籁俱寂。
如果她有事,你将如何。
你将如何。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场景。
那年,美丽的黄昏,美丽的樱花树下,最美丽的你。行至于我,我至于你。爱情是什么。什么是爱情。是初见的温暖还是什么。我已无从考究。你的笑,这么明媚,烁了夕阳。迷了我的眼。
你抚着我的发,说,漫漫。我的漫漫。你说,你甚至愿意我是你的妹妹。兄妹般的感情,我不敢逾越。我小心翼翼,即使撒娇也谨慎。
那时,还不知道,这也许便叫爱情。只作不舍。
我在我的世界平静生活着,你在你的世界如光舞闪耀。
是谁在安排这人世的剧本,让我再次重遇你。不是妹妹,是情人。
那个雪夜,你吻着我,栏几外,她在。因为她在,你吻了我。这才是因果关系。
默默喝酒的你,宴席上为她挡热羹的你,为她设计天国嫁裳的你,说仍愿赠她十里红妆的你,为她弹奏一曲宁静海的你,星空下给她第一支舞邀约的你,把我当作棋子护她安全的你,第一次亲密时喊她名字的你……
这么多的你。太多太多,让我如何尽数?十四年的花开花落。我与你不过一次樱花的汛期,一场孤雪的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