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侯(又名:守候)(6)
他看着两个女人寒暄,料想她们能处得很好,确实她们有太多相象地执迷。
“哥,你真有福气。”露笑,一年来,她美丽如昔;眷宠,应也如昔。
他点头,小琳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的福气了。
当小琳走开,为他们泡茶,也为他们留下兄妹叙话的空间时,露,他亲爱的妹妹说话了,眼神无奈着,有悲戚的哀凉,好象无意也无法控制。
“哥,为了我,你就试着接受他,好吗?”
她终于开口了,她终于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和小琳在一起,等到天再放晴,就到远一些的城市去生活。”
他别开目光,不能接触妹妹那样无助的眼,想请求他的妹妹放过他,却终于回忆起,她一直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她总会达到她的目的的;对于他,也是同样。
“只有这次不行--我也有想保护的人!”露,你能明白哥吗?就算是哥哥这样受到打击便立刻放弃自己,一蹶不振的废人,,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在!
妹妹没有说话,撇过头,神色渐弱的苍白,美丽如昔,却满含哀怨,如星辰的明眸里乌翳和伤痕浸湿,美好的画面被无情的真实撕裂后,他眼睁睁看着,现实里不堪的面目。
“他一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似乎已经强行抑下所有骄傲折损的怨言,只想竭力云淡风清,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年里,我过得很辛苦,很辛苦。”
如果不是怕着露发现他的手正因为巨大的恐惧在抖颤,他定会抱住他的亲人,把她从痛苦中夺走,哪怕是让他去死也好;但他不能,机伶的冷颤,一些事,如果败露,比死还要可怕。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他的本性就是如此!男人就该是喜新厌旧的?”凝视窗台外那点绿色藤叶的眼神,虚茫着,蓦地脆弱起来,满是雾,很朦胧,很哀切:
“但他说过要娶我,一年前,他对我说过,他说,只要你兄长同意--我就立刻娶你。”
他开始咳嗽,小声小声地,低垂着头,握着手,用劲地要拗断自己发白的关节一样。
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了,他连自己的神情都已经不能控制了,已经。
这时候,她的声音又清朗和轻松起来,所有的事情好象都从未发生过。
“但他今天又来找我了。他对我说,一年前的约定仍然有效,志,你说人生是不是个很怪的圈子,你走完了,还是得回到原处,他也一样,他想回到我身边,我就可以对过去都不计较。哥,我--”
他抬起头来。
露愣住了,看见她久别的亲人已经红润的脸色,又如同隔夜的花儿凋谢成惨白,哥哥眼睛里面显露的是这么深沉和强烈的痛苦,这样不掩饰的直直望着她,像是在恳求她的救赎!
她咬牙,别开视线。
“哥,我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哥哥把头缓缓低下,像个无赦的罪人,沉重地刺进了她心口。
但她还是放心了--想要保护的人,哥哥最想要保护的人,一直是她,也只能是她,她知道自己没有错。一切都会好的,她安慰自己,哥哥会喜欢上她爱的男人,而他,终有一天也会接受哥哥的。
肯定会的。
“你要走了?”
深夜里,站在房门口的小琳,长长的柔发在月光里像缎子一样闪光。这个情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他原以为她睡了,于是没有回答。
“你要走了。”她的肩抖得厉害,像落叶,和秋天起的大风一起丢逝。
他打开门,先迈出跛的那条腿:“我很快回来。”
很快就关上门,不想回头,不想看到背后的身影,那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子。
不想她为谎言流泪。喜欢一个人,就不由得想要去保护她,他现在想起来了,失去第一个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张开双臂,抱紧爱人的能力。
7
打开门,用一直藏好的钥匙。
先踩到一件软软的衣物,绸子,带着花香。他谨慎地收回脚,把裙子捡起来,把踩脏的地方,掸着,但雨后已沾上泥了。还是弄脏了别人的东西,他把这件衣服放在临近的沙发上。
眼睛已能够适应相当的黑暗,本来他就不是在光明中出没的人。
他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等到天将亮了,但厚重的帘幔仍将光亮遮挡。
醒来的时候,昏茫看到一只手猛地抽开正对他的窗帘,刺眼,白昼,下着大雨,也是白昼。
他睡了一小会,地上的凌乱已经没了丝绸和香味,凌乱的是那只手的主人--
正对着他,白昼居然有闪电了,竟是同样只存在于黑暗的蛰动。很快,很猛烈,眼里的黑暗也可以把白昼割裂;眼前久违的男人比白昼更容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