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24)
于是她又跑到教室去上课,想跟大家混在一起,使那个暗算者难以下手。但她上课也上不安心,就像座位上有钉子锥她一样,坐在那里度日如年。
课间的时候,姚小萍跑过来跟她说话,结果她心不在焉,惊惊慌慌的,激发了姚小萍的好奇,一再追问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太害怕了,太六神无主了,只想有个人能帮她拿个主意,便决定把这事告诉姚小萍,万一遭了暗算也有个人知道是谁下的手。她小声说:“这个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讲 --- ”
姚小萍抱怨说:“你怎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把你的事对人讲了?你别看我这个人消息灵通,但我从来不传话,这么多人都信任我,唯独你不信任?”
石燕想想也是,如果姚小萍爱传话,别人就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托付给他了。她犹豫了一下,说:“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这件事实在是 --- 太严重了 --- 所以我先给你打个招呼,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就告诉你。”
“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在餐馆看见过的我的那个同学吧?”
“就是脸上有个大坑的那个?”
石燕心里一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个大坑”好像比直接说“长得丑”还难听,因为说“长得丑”还比较模糊,人们还不知道怎么个丑法,脑海里出现的顶多是个五官不那么漂亮的形像。但说“脸上有个大坑”,就把黄海的丑具体化了,叫人触目惊心。但她没法反驳,因为黄海的左脸上的确是有个 --- 大坑,说准确点,应该说黄海的左脸就是一个“大坑”,因为他的左脸比右脸低洼。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说:“他这两天--没有音信,我很担心--”
“才两天不见就这么着急?那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 ”
“哪里有什么我们的关系?他是到 D 市来搞社会调查的,想查矿难的事,煤矿领导肯定不喜欢有人来揭他们的老底,所以我觉得 --- 他 --- 肯定 --- 是被他们 --- 暗算了--”
她生怕姚小萍说她异想天开,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但姚小萍好像并没觉得她这个想法有什么离奇之处,只好奇地问:“他不是钢厂的工人吗?怎么你又说他是到 D 市来搞社会调查的?”
石燕一愣,说错话了?怎么撒个谎这么麻烦呢?一不注意就露了马脚。她想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其实他不是 D 市钢厂的,他在外地读大学 --- ”
“那他怎么对我撒谎说是 D 市钢厂的?”
“他 --- 呃 --- 主要是为了 ---- 采访的事 --- 要保密 --- ”
姚小萍理解地点点头,问:“不会就是你那个名校男朋友吧?”
她坚定地摇摇头:“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我还会瞒着你?”
“我知道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那个名校男朋友那么‘憨傻’,怎么会是他呢?”
石燕不知道姚小萍是不是知道她没有“憨傻”的名校男朋友,或者知道她根本没男朋友,所以在讽刺她。但看上去不象,因为姚小萍的口气挺诚恳的。她支吾说:“也说不上什么‘憨傻’---”
“你别虾子过河--谦虚(牵须)了,不管怎么说,总比这个强吧?”姚小萍自信地说,“这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男朋友,这么丑,你怎么会看上他?”
石燕心里很难受,有点烦姚小萍,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但她知道,如果姚小萍说“他跟你太相配了”,她会更难受,难道她象黄海那么丑吗?所以说这件事很麻烦,不管人们说她跟黄海相配还是不相配,她都很难受,最好是大家都别说,就当没看见黄海这个人的,但是那好像是不可能的,因为黄海长得太“吸引”人了,走到哪里,别人的视线都是第一个投到他身上--应该说“他脸上”,如果视线是投到他身上,那人们对他的评价会完全不同。
还好,姚小萍没再继续讨论黄海的脸,也没再继续讨论她跟黄海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你说钢厂领导报复他?是不是他掌握了他们什么证据?”
石燕一听,心里更慌了,听姚小萍的口气,领导对掌握了他们证据的人搞报复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她着急地问:“是不是如果黄海掌握了不利煤矿领导的证据,他们就会搞报复?”
“当然啦,不然的话,事情捅出去,他们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