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31)
作者:浮舟里
我一脚油门出去,驶过路口觉得不对,右手猛地一抹方向盘,左侧车道里喇叭响成一片。“等着,别报案,这就来。”
江屿的前男友都有些什么天杀的爱好?
仙人跳一般为团伙作案,多使用暴力或以暴力相威胁,随着科技的发展,各种录音录像设备粉墨登场,使传统的仙人跳焕发出新的生机。
我脑子里想着这档子事,差点蹭到旁边车道的车,对方车主摇下车窗开始骂人,而我仗着车窗膜优良的单向透视性能,躲在车里装死。
“你们在哪?”找了个停车位,我锁上车给江屿打电话。
“B栋416。”
电梯里的木板上涂的有各种各样的粗鄙之语,连带着不少不雅图案,只在这个狭窄空间里待的几秒钟,就让我对小前从爱好到审美产生了全面的质疑,当然,还对尸位素餐的物业进行了精神上的批判。
416的门虚掩着,没有人说话,只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我推门进去。
“阿南。”江屿换了叫法,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两个大男人显得过于亲密,始终是不为主流所容的。
“阿屿。”我也老成持重地回应。
“你们跟他谈吧。”江屿向屋内人示意。
我目光一直聚焦在一个花臂大个子身上,此刻,他果然朝我走过来,黑色T恤加上黑色裤子,脚上蹬一双黑色板鞋,我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一句家乡俗语——一身黑,老嫖客。
我差点笑场,但作为律师的专业素养发挥作用,我平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这个外国兄弟,啊,看我们妹子好欺负,光天化日就尾随一大姑娘进她家门搞强奸,真以为咱家没人?告诉你,今天要拿不出两万块钱,我把他变成太监!”
小前变不变太监我还真不关心,但看他光着身体,只有羞耻部位拦了块沙发布,可怜巴巴望着我的样子,我的心就硬不起来,更何况我还是被江屿叫来的。
“你们凭什么说是他要强奸女人?现在这个样子不更像是他要被强奸吗?”我指着他道,“对,男人只能定强制猥亵,再加上你刚刚说的什么?变太监?强制猥亵和故意伤害并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去。”
第16章
说来好笑,仙人跳的事情,最后还是靠我路上临时联系的一家保安公司解决的。
我并不想把事情捅到警察面前去,小前已经预定了民事案件的被告席了,我不想看见他又纠缠上一桩刑事案件。这次仙人跳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一群仗着自己武力优势的小混混日常设套,当比他们更像黑社会的肉山们一个接一个地挤进这套90平方的小房子时,从他们手里带走一个人也就不再成为一个问题。
对讲理的人讲道理,对不讲道理的人用武力,我觉得非常合适。
只是我恨不得把小前脖子上套根绳子拴起来,我已经够忙了,当不了他的救火警。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硬的。”江屿说。此刻我们三人齐聚一家会员制咖啡厅——敢仅对会员开放而不倒闭的地方,不是有后台就是消费高,或者兼而有之——我呷了一口江屿为我点的美式咖啡,皱皱眉头。
“在这方面,我比你们经验丰富。无所谓手段,每一次公民的正义得到伸张时,都是法律的胜利。”
“这话不像个正直的律师说的,他可以吗,Gerard?”
“当然,他是个好律师。”
如果有人以三角恋或者旧情未了为题写论文,那么我非常适合成为其中的案例——尽管我并不愿意。
小前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状似心不在焉地开口,“是他们把我绑过去的,Gerard,你知道我不爱女人。”
“我知道。”江屿说,“所以我叫了阿南过来,他可以帮你分析你的遭遇。”
我不可以,我心想,又喝了一口苦得要死的咖啡。
小前问:“他是圈里人吗?”
江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是。”
"Liar."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确实不是。圈里所谓的主奴关系,将一个人完全置于另一个人的支配之下,成为其身体和灵魂的绝对主人,这就是在放屁。没有奴隶是完全自愿奉献,丝毫不顾自己的,事实上他们在意极了,主人的羞辱也好禁锢也好刑罚也好,起再多的名字,玩再多的花样,都是为了自己欲望的满足,披上SM的外衣,内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自私自利。为能使主人开心而感到开心?是的,因为奴隶认为这样做可以使自己得到快乐,所以这样做,主人只是他通往快乐的途径罢了。他们用谎言和欺骗,营造出一个奉献的、自我感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