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折叠(1066)
作者:北野行舟
她懷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心情,鬼使神差地接通瞭那個電話。
導演說,好久不見,莉緹雅女士,本來應該聯系科恩先生,但他一直沒接電話,我就來聯系你瞭。你們應該是朋友吧?
基安蒂反應瞭一會兒,才想起莉緹雅是她拍電影時候用的假名。當然,其實那也不算假名,是她很久沒用過的真名,隻是就算說出來也沒人知道而已。
“你說科恩?”
科恩那傢夥,當演員還把代號當自己的名字,就算“科恩”很像人名,也不至於這麼做吧。
基安蒂計算著通話的時間,打太久的話就可能被人定位到,她一邊看著秒表一邊回答:“他最近很忙,聯系不上很正常。”
她自己都沒聯系到科恩,或者說,在這個所有人都像是驚弓之鳥的時候,能聯系上才叫不正常,指不定對面是貝爾摩德假扮的,或者根本就是被抓或者策反瞭。
當然,科恩不會。
“但是,”導演的語氣有點迷茫,“我是想跟科恩先生交付片酬的,你們的戲份已經拍完,按照我們劇組的規定,可以提前交付。我本想把錢打過去,卻發現科恩先生的銀行賬戶已經註銷瞭……”
“註銷?”
沒那個必要吧。
基安蒂的手抖瞭一下。
在逃亡的人怎麼會有時間去特地註銷銀行賬戶,而且科恩給導演的那個賬戶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才對。不,也許不是註銷,它隻是進入瞭某個“一般流程”而已。
科恩死瞭。
她清晰地認識到瞭這一點,或者說,明明已經是事實,可還是無法直接相信,於是將其定性為“猜測”。
在這樣的前提下,導演的電話也成為瞭“陷阱”,因為無論科恩是否真正死亡,註銷的賬戶、忽然聯絡她的導演,都可能是引誘不安的她上鈎的誘餌。如果她慌瞭神,想要去調查科恩的事,就很有可能會落到那些條子手裡。幸好這種手段她早就見過無數次,主要還都是在琴酒的手裡見到的。
都是琴酒玩剩下的。
她想,那琴酒呢?
基安蒂一路逃亡,不知道琴酒在哪裡,也不知道現在組織的情況怎麼樣瞭,但唯獨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波本並沒能對琴酒做什麼,他也抓不到琴酒。沒人能真正看透琴酒這個人。
她逃到美國,逃到墨西哥,又來到瞭夏威夷的一座小島上。基安蒂是放縱慣瞭的人,讓她隱姓埋名去某個窮酸的小鎮過吃糠咽菜的艱苦生活?算瞭吧,她更喜歡用熱鬧的人群和鮮亮的色彩來掩飾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瞭黑羽盜一的複出消息——她當然在意這個,起碼過去ANI結社的蝴蝶很在意。
就算再嫌棄那段過往,她也還是誠實地點開瞭新聞,看到照片上出現的銀發少年。
琴酒。
琴酒在這裡。
那一瞬間有無數個想法從她的腦海裡略過,她當然不應該聯系琴酒,因為琴酒是組織的代名詞,是最漂亮的那隻烏鴉,是無數人仇恨和想要抓捕的對象,更不用說今天還是這麼顯眼的場合,去到琴酒身邊就約等同於自投羅網。
可基安蒂還是想知道一些答案——組織的事,科恩的事,當年怪盜基德和琴酒的關系,還有關於琴酒自己的事。
她向來大膽放縱說幹就幹,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到瞭夏威夷大島,出現在瞭魔術盛典的建築前。
混進會場對她來說很容易,至於如何聯系琴酒……琴酒這個人多疑到可怕,準備得越多,他就越不會理,還不如簡單直白地跟他說,反正基安蒂本人也不會搞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逃亡就夠累瞭,她腦殼痛。
現在她等在天臺上,吹著夏威夷的晚風,雖然沒帶狙擊槍,但也不是完全沒帶武器。普通的槍她還是帶瞭的,隻不過這玩意在她心目中算不上武器,當然也就沒有提的必要。
如果再過一分鐘琴酒還是不來,她就得想辦法撤瞭,夏威夷也不能繼續待,她發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暴露自己在這裡有個據點瞭。
幸好,在基安蒂終於忍不住要走的時候,她的背後傳來瞭腳步聲。
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計算好的腳步聲,甚至輕重都被刻意控制,真不像她認識的、無論做什麼都很隨意的那個人。
基安蒂回過神,轉身跟琴酒打招呼,竟然笑得很燦爛:“琴酒,你竟然真的來瞭!”
而且是一個人來的。
銀發少年脫掉瞭滿是銀灰色羽毛的羽織,現在看起來終於不像是一隻會唱歌的夜鶯,而是別著玫瑰的小王子瞭。他從上到下打量著基安蒂,顯然也沒想到在這裡出現的竟然是基安蒂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