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啥，天兒太熱，傢裡風扇開的時間長瞭點。”

奚明亞笑道。

她那張臉本來偏英氣，眉毛天生濃密烏黑，今日修成柳葉狀，整個人顯得溫柔知性很多。

牛玉芬第一次發現‘聰明相’具體啥樣。

她站這兒隻說幾個字或是什麼都不說，就透出從容不迫、心有丘壑的感覺。

等她隨意撩瞭下耳畔碎發，露出纖長白皙的頸子，牛玉芬才看呆瞭，註意到被氣質硬控下皮相的美麗。

心說乖乖，譚公安好福氣呢，這姑娘是真的好看。

人大大方方的。

既不刻意展露美貌，也沒半遮半露含羞帶怯，整個人特別清爽。

就像……對，像大夏天剛沖完澡的感覺。

就一點惹人詬病，敗傢瞭些。

前陣子譚公安出差，但凡她從正院走，三次有兩次都拎著辣鹵。這兩天譚公安回來後，她總算收斂點瞭。

不過反正敗的是譚公安的又不是她的，牛玉芬倒不至於長舌說教。

再說，人傢是硬茬子，不慣著人呢。

自己上趕著叨叨怕不是腦殼有包發癲等著被她錘。

不能講她本人的閑話，可以講別人的啊。

人骨子裡都愛吃瓜。

隻要不吃自個兒的，旁人的熱鬧遇上瞭絕對不舍得錯過。

“我跟你講啊，你傢往正院走得少後漏掉好多樂子，一進院吳大爺傢最近鬧得可厲害瞭，李紅霞又懷上瞭！”

奚明亞：……

懷孕有啥可鬧的？這不是好事嗎？

就見牛玉芬眉飛色舞，興奮得彷佛中瞭大獎：“剛懷上就跟弟媳婦幹架，上午確定懷孕，下午就流掉瞭，三傢撕瞭好幾天，李紅霞大哥大嫂都來瞭，一進院這幾天熱鬧嘞，天天都有戲看。”

“三傢？”

奚明亞錯愕，“打群架啊？”

牛玉芬被這句話逗得口水噴出來：“李紅霞喜歡踩陳愛娣呀，但裴玉梅進門前老吳傢分瞭傢，陳愛娣不願忍她瞭。她心態沒轉換過來還當人傢軟柿子似的時不時捏一把。結果吵架升級為推搡，裴玉梅新媳婦沒經驗，熱心地插進去勸架，反正最後不知道怎麼弄的，李紅霞肚子嗙一下撞桌上瞭。”

“哎呀，好事變壞事。現在她嚷嚷陳愛娣和裴玉梅兩個沒孩子的，聯合起來故意打她的胎。”

奚明亞瞠目結舌。

先前跟吳慶年相親，媒人講吳傢妯娌和睦，公婆不愛挑事又偏心三房，嫁過去就跟嫁進蜜罐子差不多，吳慶年也說他老子老娘最偏心他，連跨院都讓他先挑……

她沒全信。

猜到瞭這番說詞裡肯定有水分。

相看嘛，誰不逮著好話講，還能一開口就露短不成？結果忒不靠譜，這哪叫摻水？

這明明是註海瞭。

吳傢竟是這麼個和睦法。

還好她跟吳慶年沒成，否則不得天天跟人幹仗啊……

奚明亞打瞭個激靈，嚇人。

牛玉芬見她走神哆嗦，連忙安慰：“你肯定遇不著這種糟心事，譚公安又沒兄弟……”

呃。

說完她立馬意識到打錯比方瞭。

人傢老譚傢上個月死瞭三口人，前嫂子又剛來鬧過一場，其實也沒消停到哪兒去。

自己這樣講不像安慰，倒像是故意戳人傷疤。

牛玉芬尬笑兩聲。

這八卦是聊不下去瞭。

她訕訕轉移話題：“……誒對瞭，譚公安這幾天咋沒上班啊，是出啥事瞭嗎？”

“休假，周二就回局裡上班。”

奚明亞疑惑，能出啥事？

以為他違反紀律被開瞭啊？這些鄰居也真是的，動不動就喜歡往壞處想。

實在讓人無語。

牛玉芬沒註意到奚明亞的小不滿，還打趣她呢：“休假好啊，趁他在傢你們努把力，趕緊把孩子懷咯。”

奚明亞：……

催婚、催生，真是永不過時的話題。

她自個兒尚未想到孩子那一出，鄰居們已經惦記上她肚子啥時候鼓瞭。

“隨緣，不急。”

她打著哈哈：“張嫂子，我先回傢吃飯，有時間再聊。”

其實早就吃過瞭。

“哎喲我都忘瞭這茬瞭，你們單位沒食堂啊？”

奚明亞點頭：“嗯。”

圖書館小貓三兩隻，又是半天制，哪用搞食堂？

奚明亞溜得飛快。

牛玉芬那句“啥單位居然連個食堂都沒”硬生生卡在喉嚨裡，沒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