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篡位(217)

作者:楼见溪


想到這裡,謝祁忽然間靈光一閃,看著江懷允,眼神一亮。

江懷允似有所覺,側眸看去,心底登時生出不妙的預感。

“說起來……”謝祁單手支頤,拖腔帶調地道,“阿允似乎還沒給我回過信?”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江懷允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連懷遠都曾得過阿允的留字。”謝祁拖著調子,故作難過的輕嘆一聲。

他嘆息時,眉心微微蹙起,雙眼也盛滿瞭欲語還休的悲傷,好似真的很是遺憾。

江懷允深知眼前這人在神態拿捏上最是得心應手,可對上他的漆黑深邃的瞳眸,著實有些狠不下心。

他認真反駁:“我在宮裡那段時日,曾與你通過信。”

“阿雲是說那兩封為免旁人察覺,字字機鋒艱澀難懂的傳信嗎?”謝祁悵然著又嘆一聲。

江懷允:“……”

那兩封信確然稱不上是正兒八經地傳信,一封是告訴他王聖手可用,一封是告誡他在宮外小心。雖然有羽衛幫忙通信,但到底怕謝楊察覺,又擔心走漏風聲,是以信中留字寥寥,又格外深奧。

饒是謝祁,當時也是揣摩多時才看明白他的意思。

和給駱修文清晰易懂的留書比,著實相距甚遠。

江懷允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委婉道:“先前你寫給我的信,大多已經遺失瞭。”

換言之,就算他同意回字,也無信可用。

謝祁總不能當場寫出來要他回吧?

這般想著,謝祁忽然笑吟吟道:“無妨。”

他笑意盈盈,怎麼看都像是胸有成竹。

江懷允警惕頓生,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到謝祁慢條斯理地敘述:“阿允在宮裡那段時日,我在書房找東西時,偶然間將過往的那些書信都尋瞭出來。”

頓瞭頓,他故意調侃道:“說來也巧,阿允遺失的書信都遺失在瞭同一處,倒省去瞭我許多功夫。”

江懷允:“……”

謝祁噙著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須臾,視線定格在某處,笑道:“阿允耳尖紅瞭。”

“……”江懷允擱下手中的書,淡然的語氣中難得帶瞭些許赧然,“你還要不要我回字?”

謝祁見好就收,並不戀戰。

聽到江懷允松口,忙在過往的書信尋出來一一擺在桌案上,善解人意地在一旁研磨,主動將筆遞到江懷允手裡,很是貼心周到。

江懷允:“……”

謝祁笑容滿面,興致盎然。江懷允覷他一眼,順從地接過筆,蘸墨,繃著臉在信件上運筆如飛。寫就,便將紙張移開,去寫下一張。

謝祁好奇,凝目去看,信件上整整齊齊地寫著:

閱。

與偕留字。

字跡清晰,骨架分明,霎是好看。

謝祁津津有味地品評半晌,頗覺好笑道:“阿允就回我個‘閱’字,是不是太過敷衍瞭些?”

江懷允面無表情地擡眼,沒說話,但所有的意思都藏在眼角眉梢:

——若要他繼續留字,就噤聲。

謝祁心領神會,識趣地比瞭個噤聲的動作,再不出聲打擾,隻眼神帶笑地看著他繃著臉寫“閱”字,深覺有趣。

他們之間來往的信件不多,單字並不難寫,沒一會兒江懷允就回完瞭大半。

謝祁本就是看他整日悶著,才想瞭個由頭逗他解悶兒,並非一定要他正兒八經地回信。

是以一個人回字,一個人研磨,書房中倒也分外和諧。

半晌,江懷允寫字的動作倏然一頓。

謝祁研磨的間隙擡眼:“寫完瞭?”

江懷允沒有搭腔,隻是擡眸覷他一眼,爾後提筆蘸墨,在紙張上落筆。

看筆畫,似乎不像是“閱”字。

謝祁沉吟片刻,繞到他身後去看。

這封信是他去歲前往梓州時寫給阿允的,那時他將將表意,唯恐阿允不眷紅塵,特意留書給他,循循善誘地敘說著塵世的美好。告訴他,塵世不僅有謝祁,還有更多數不勝數的美景妙境。

而如今,那封信件的空白處,正被嶄新的筆墨填充。

江懷允行雲流水地寫:

縱得蓬萊仙者壽,

何勝人間有白頭。

他曾告訴他塵世美景萬千,誘引他敞開心扉去接納。

他卻回應他,世間種種,都抵不上同謝祁的白頭之約。

謝祁心緒起伏,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行字,久久未動。

這是最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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