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74)
作者:洬忱
謝傢,謝傢,那不是宋訣陵的母族?
文武百官的瞳子不在白佈所言之“繾都九傢”上,而是釘在瞭宋訣陵這謝傢餘孽身上。在這些個臣子眼底,管他爹宋易是何等瀝膽墮肝的龍逢,餘孽可不就是餘孽!
可怪就怪在一分不怪。
他們從宋訣陵這紈絝身上瞧不出半分不同於往日的古怪之處。
一老臣喚作莊俟的,出列拜道:“陛下,臣請求即刻將這顛倒黑白、書盡大逆不道之言的爛佈拋出宮去。如此著裡忙慌地想為謝傢褪去罪臣之名的,除瞭謝傢餘孽,還有何人?!”
“莊卿,朝堂上不容蜚短流長,凡事講究‘證據’二字。”魏千平頭中一陣隱痛,冷汗自額上滾如豆大,“愛卿莫要意氣用事!此事若無實在根據,姑且將它放一放罷!”
那大理寺卿顏陽雪見事漸平寧,便上前結案道:
“經大理寺審理,發現趙汾所言漏洞百出。該子稱這二十箱銀子乃為史傢人所奪,卻空口無憑。經查驗,該子乃有服用五石散的惡嗜好。問及藥緣之際,該子稱史傢以兩萬兩銀子之中百兩供其買藥。然大理寺諸人尋及之時,二十箱銀錠封條未卸……該子雖將如何盜銀講得明白,卻對於如何同史傢安排一事一問三不知,甚至滿口胡言!該子欺上瞞下,死不悔改,再審無益!臣請判趙汾死罪!”
魏千平正頭疼欲裂,隻道:“再審兩日,若那趙汾仍舊不知悔改,再思慮上刑一事罷。”
可繾都九傢在意的哪裡是那趙汾死不死?他們想瞧的是魏千平對他們這些個大族的態度。如今史傢無故被人潑瞭一身髒血,被禁足於府近月。史太公已是病骨支離,還要一睹史傢上下蒙受不白之冤,何其苦!
此案將結,魏千平竟不知要給史傢一個交代!再不通人情世故的也該開竅瞭。
繾都九傢無不垂頭喪氣,心裡叨叨念著:“陛下這是瞧不上九傢瞭!”
寒心吶!
可魏千平本意是想再從趙汾口中挖出些什麼,誰料竟被群臣曲解成那番模樣。
範拂清清嗓子,方準備下朝,誰料那林題又慢悠悠挪著步子走上前來,便隻得合瞭嘴。
林題跪道:“陛下!縱您仍念要再從趙汾口中問出些什麼,好叫此案瞭結得不留半分遺憾。可那趙汾監守自盜已是罪不容誅,不如先定下行刑之日,順帶封賞史傢,以作慰藉!”
魏千平這才發覺自己誤瞭事兒,忙道:“是朕思慮不周瞭!愛卿請起!傳朕旨意,授史尚書金書鐵券,恕其七死,子孫三死。”
“殿下,不可!”那滿朝還來不及嘩然,林題便已張口阻攔,“這金書鐵券乃我朝封賞戍邊功臣的免死金牌。當今舉國上下也惟有那安邦定國百年有餘的燕傢持有。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如若史傢無功而賜此令,豈不是傷瞭那拼死守疆的邊臣之心?依微臣拙見,您親書一封慰問之信予史傢便已足夠補償!”
魏千平允瞭。
然這麼一來那林題是兩頭不討好,既惹著瞭那些個盼望史傢受氣的寒門官,又徹徹底底地得罪瞭九傢。
“林大人這官帽戴不久咯。”宋訣陵瞧著林題輕笑一聲。
***
今夜的大理寺獄內安靜得很,聽不著獄卒猜拳賭錢的聲音,那拴在獄門前的火把被風吹得斜瞭一斜。
噓,有人開門進來瞭。
那趙汾被綁在柱上不得動彈,隻能瞪著眼,小心翼翼地吞咽唾沫。
陰影之中走出個帶笑的人兒來。
“大……大人!對於您的事兒,小人是一點兒也沒說!您快些救小人走罷!小人實在熬不下去瞭。”
趙汾因恐懼而發起抖來,卻還瘋笑道:“大人,您不是說隻要小人幫您盜瞭那批銀,再去求那許渭,您便不會將小人當年所做之事抖出來麼?求您送小人離京,讓小人解脫罷!”
“給你解脫。”宋訣陵笑道,“不用謝瞭……就到地府裡給謝傢人磕頭謝罪罷!”
宋訣陵一刀劃破瞭縛住趙汾的繩,刀刃一橫便在那人頸上畫瞭一條紅豔豔的血線。
噴出來的血濺在宋訣陵的紫衣上,緩緩凝成瞭暗紅色。
“這刀賜你,謝你當年助史太公庶子賄賂北衙諸將,將撥給謝傢的銀子吞去半數以上。那銀子叫你得以買來城南屋內稱不清的五石散,為史傢換來萬畝良田。”
“五石散令你欲|仙|欲|死,缺的銀卻令鼎西的將士過冬隻能食草實,吞地龍,撐不住瞭,伸一伸手便被繾都的九傢大罵乞丐!良臣上書,魏束風卻也隻當謝傢是無理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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