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69)
作者:洬忱
“想聽你親口說。”宋訣陵松瞭手。
二人分道揚鑣,正打算各回各傢,誰料季徯秩走瞭兩步又道:
“這事兒,是阿熹求你讓他做的罷?”
宋訣陵笑得豪邁。
“是。他可狡猾,明知他宋哥哥愛財如命,還拿黃金賄賂人。”
男兒膝下有黃金。
“讓他恣意享樂,他心裡倒難受得發緊。”季徯秩倏地苦笑出聲,道,“他有些自尊。這一跪,可遠不止黃金那價。”
“那我更賺瞭。”宋訣陵道。
“我怪錯瞭人。”季徯秩頓瞭須臾,又道,“這就回去自省瞭。”
第023章 深宮女
“侯爺,先歇會兒罷!”
許太後將玉指浸入玫瑰露中,細細地洗瞭一遍,而後接過瞭徐意清遞來的妃紅牡丹帕子。
半晌,她才讓丫鬟將那將那盆挪瞭地兒。
徐意清在她身後給她捏著肩,她則闔上瞭眸子。
那太後風韻猶存,單憑那瘦骨便可依稀瞧出年輕時的美人模樣,什麼‘人老珠黃不值錢’根本挨不著她的邊。
這是她使的第一招。
季徯秩安分地垂頭候跪著。
“有椅子在旁邊呢!侯爺怎麼跪著?起來罷!”許太後睜眼笑道,“哀傢今日喚你來,是想同你敘敘舊。”
季徯秩笑而不語,沒擡頭。
“有如此閨中佳人在殿裡,況溟倒真不敢擡頭瞭。”
“今日這壺酒燙的是往事,你品酒便是,你管哀傢身旁的花作何?”許太後又道。
“阿溟從此不敢再看花!”
“哀傢捱不過你!”那太後用三指捏起一顆已去瞭核的荔枝,輕道,“意清你先回寢殿罷!”
徐意清輕輕點瞭點頭,步履輕盈,離瞭那殿,季徯秩也就隨後落瞭座。
“侯爺,還沒娶妻罷?”
“回太後,沒。”季徯秩笑道。
“你生得如此模樣,全繾都的美人皆恐自相形穢,何人配與你比肩?”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五官俱全已是幸事,何必耽於耳眉眼鼻唇的寬窄細瘦?”季徯秩笑道,“阿溟隻望求一真心人,‘願作鴛鴦不羨仙【1】’。”
“談何容易。”許太後沒再笑,瞧著那盤玲瓏剔透的荔枝,眸底暗瞭暗,“先帝當年也這麼同哀傢說……不也還是後宮佳麗三千人?”
“阿溟愚鈍,不知情愛滋味,還念著話本子上瞧來的夢。”
“正經書讀一遍就拋瞭,混賬書倒是讀瞭一回又一回,到現在還不知忘!”太後嗔怪道,“小時候就這樣標新立異的,哀傢那會兒可是整日擔心你看閑書過瞭頭,受到太傅責難呢!恐怕哀傢當年待陛下都沒有待你這般用心!”
這是她的第二招。
季徯秩笑得朗然,“太後的恩情,阿溟是一輩子也不敢忘!”
“說什麼忘不忘?”太後用帕子擦瞭擦手上那荔枝留下的甜汁,“這時還將哀傢這老人擱在心頭,恐怕離殿後便又不知把哀傢拋到哪去咯!”
季徯秩離座,跪在殿中,“阿溟雖不聰慧,尚且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若忘瞭太後昔日恩惠,豈不成瞭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許太後那搽瞭胭脂的唇勾出豔豔笑意來,道:“侯爺,快些起來罷!”
季徯秩聞言這才回座。
“近日聽倪公公說……坊間有些寫瞭你和宋將軍的風流話的話本子?此事屬實與否啊?”
“人道是一尺水十丈波,繾都那些不得志的墨客平生最喜信筆塗鴉,攪得堂前烏煙瘴氣。”季徯秩嘆瞭口氣,又道,“我和宋將軍可沒什麼交情,不過共赴瞭場宴,卻被坊間如此言道……阿溟,心中可委屈。”
“清者自清,侯爺大可不必太過憂心!”
“如何能不憂呢?阿焺可將我從頭嘲到瞭尾!”季徯秩忿忿道。
“阿焺性子單純,這是拿你當知己才這般肆無忌憚。”許太後笑道。
季徯秩嘴一咧,道,“是瞭!”
季徯秩收瞭笑,又道:“隻是可惜我倆如今官途不一,半月難求一面。”
“你若有心,天涯一線。”太後闔上瞭眸子,“哀傢是真心喜歡你這人兒……隻是可惜,許傢這輩竟無一個女郎!”
“縱然沒有月老那條紅線,阿溟的心早已向著許傢!”
“當真?”
“君子之言,在真不道假。”
“有你一諾,哀傢再無憂!”
“太後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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