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453)
作者:洬忱
據斥候所言,秦人還未及河畔,宋傢軍若是快馬加鞭連趕三日,仍有機會避免身處下風。
宋訣陵自打聽過此消息,步伐便沒再停過,就連用飯也被他潦草敷衍過去。他四處奔忙,督兵辦事,把面前直直走來的燕綏淮當作雲煙,瞧也不瞧。待他聽聞追在燕綏淮身後的俞雪棠一聲“陵哥,快些閃開”時,燕綏淮的拳頭已遽然落在瞭他的面上。
他的腦袋不可自抑地向右扭去,在眼前滑過一陣虛無的素白後,便嘗著瞭沒休沒止的火辣疼痛。
宋訣陵嘖瞭聲,隻吐掉口中血,伸手撥開燕綏淮說:“打夠瞭就快些滾。”
燕綏淮沒想放過他,隻惡狠狠地揪住他的領子,嘶吼道:“你究竟把阿紀他怎麼瞭?為何他營中兵士個個噤聲不敢言!”
宋訣陵鳳眸幽深,還是說:“滾開。”
燕綏淮將他的衣裳扯得皺巴巴,那宋訣陵屢次要他松手未果,便擡腿給瞭他一腳:“燕憑江,你甭在這兒同我耍你那狗屁的脾氣,這麼多年瞭難不成還當自己是個黃毛小兒?何時才能明事理?”
燕綏淮拍去腹間靴印,罵道:“如若所謂明事理便是變作你那般的鐵石心腸,老子寧可一輩子都不懂事!”
俞雪棠上前欲將那近乎扭打起來的二人扯開,高聲呵斥道:“你倆都快些撒手——!”
她半分扯不動,那二人互不知錯。
“牛勁一天天的使不完瞭?!你倆若當真互毆,想叫營中將士如何作想?今兒可是大敵當前啊!”俞雪棠咬牙切齒,終於抽刀向前,瘋子一般不計後果地驀地朝二人相糾纏的手砍下。
她停刀尤其穩,不過刀尖還沒觸著皮,二人扭成的手結已然自解。
“非要做到這份上才知悔改!”俞雪棠胸膛起伏,“告訴你二人,姑奶奶我就坐這兒聽你二人唱戲瞭。你倆快些吵完瞭,午夜一動兵,你們都不許再提這茬!”
燕綏淮深吸一口氣,問宋訣陵:“吳紀他人在哪兒?”
宋訣陵不假辭色,隻道:“鼎東城外。”
燕綏淮的心終於冷透,他動瞭動舌,可說不出半句話,啞著啞著便哽咽著滾下淚來:
“……報信者為他?”
“宋訣陵啊————”燕綏淮片晌終於哭喊出聲,胡亂伸向前的手還未觸及宋訣陵便頹靡地耷拉下去。
俞雪棠深吸一口氣,給燕綏淮遞帕子,說:“鼎東事發突然,沒人能給吳將軍收屍。隻能叫沙公把他埋瞭……你傷心,難辦事,不如就由我去尋個靠譜的石匠為他雕碑?”
“不勞,棺木與石碑我已吩咐下去,隻是白事一並留到戰後再辦。”宋訣陵停頓須臾,看向燕綏淮,說,“你要是戰死瞭,隻怕就連你自個兒的白事也沒人張羅,甭提吳朔蕭的。”
燕綏淮啜泣著,半晌擡袖抹凈瞭眼淚,說:“吳紀手下的兵怎麼辦?”
“由雪棠她領。”宋訣陵說。
耳鳴乍起,燕綏淮卻被那股子震驚抹消瞭對於痛苦的感知,他沖宋訣陵怒吼一聲:“……宋落珩,你失心瘋瞭?!!”
宋訣陵那對鳳目被疲色染滿,他卻像是毫無倦意,說:“吳朔蕭手下兵當年多數由俞伯訓練提拔。宋傢於其有恩,俞傢亦然。雪棠她跟隨俞伯訓兵多年,領兵計謀早便與俞伯仿若出於同一模子,由她領兵再好不過。”
“好個屁的好!”燕綏淮難耐地咆哮起來,“你究竟有心沒有,宋訣陵我問你啊?!!”
“她雖是女兒身,但肩上依舊有宋字刺青,早便成瞭我悉宋營的人。大敵當前,什麼兒女情長,什麼青梅竹馬,你統統給我拋諸腦後。”宋訣陵猝然掐住瞭燕綏淮的脖頸,掐得那人青筋暴起,他說,“燕綏淮,我要贏,你聽懂瞭麼?”
宋訣陵將那憋得面容發紫的人甩在帳上,那燕綏淮不咳一聲,隻含淚僵硬地扭頭看向俞雪棠,隻見她渾不在意地扯下發間簪,說:
“淮哥哥,別鬧瞭,這仗我是非打不可!”
披散的玉發蓋過她一身青衫,她自袖帶間取瞭發帶,一面將墨發高高束起,一面說:“俞傢刀法,你們這些個外姓的男人皆不過學瞭個皮毛。若論起真才幹,還得看我這巾幗。”
“沙場容你顯擺刀法嗎?”燕綏淮深鎖眉頭,嗓音暗啞。
“容不容,你說瞭可不算。”俞雪棠難得不同他計較,眨眼給他送瞭抹笑。
俞雪棠回帳披甲,那崩潰蹲身帳側的燕綏淮淚幹瞭又流,嘴中所念左右逃不開咒罵宋訣陵薄情冷血。
上一篇:双开马甲演绎剧本
下一篇:和隐形豪门继承人恋爱翻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