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414)
作者:洬忱
跑堂的進來瞭,匆忙將那窩囊醉鬼給推搡瞭出去。
金吾衛大將軍方銘正巡邏街坊,恰經此處,聽聞適才有醉鬼驚擾瞭侯爺,便踏進酒樓看個熱鬧。不待跑堂傳聲,自個兒先掀簾瞧瞭一眼,季徯秩正盯著酒壺喘氣愣神。
——嗬!還真是驚魂未定模樣。
可季徯秩平日裡是怎樣一個謹慎人?這般露骨的情緒,能叫其他探子信,偏叫他一分不信。
他把簾松瞭,隻揪住一跑堂,問他:“你看清適才那打擾侯爺的醉鬼生得什麼模樣沒有?”
跑堂的結結巴巴:“沒……沒!醉、醉鬼不是都一個樣兒麼?”
***
醜時三刻。
朱漆描金牡丹紋佛龕前,跪瞭抹檀影兒。然他分明已喚人闔緊瞭門窗,身後卻有勁風來。
蒲團之上的那人兒將經書擱下,睜瞭眼說:“神不知鬼不曉啊,江師叔的本事還是那麼的好。”
江臨言趁手抽瞭他的一縷發,仔細地給他編瞭個六股辮,道:“這季府佛堂的門檻真真是高,險些沒摔死你師叔我……本事?我這本事上得瞭臺面嗎?是當賊的本事,又不是稱帝的本事,可誰會到街上嚷嚷著說自個兒有偷東西的本事呢,隻怕官爺聽到瞭又要請我到牢裡吃飯!”
季徯秩笑得愉悅:“師叔依舊妙語連珠。”
“真不是我賣弄,”江臨言用手將那股辮扯散瞭,自個兒拉來把椅子坐,“我姓江,登上那位子還真就是竊國!”
“是嗎?師侄左瞧右瞧您都姓‘魏’。”季徯秩起身給他傾瞭杯水,“見見諒罷,師侄不知您何時會來,沒敢烹茶煮水。今兒吃些涼的,也省得塞牙縫。”
江臨言忍著沒在昏夜裡哈哈大笑,問:“今早我給你那信,你拆開讀瞭沒?”
季徯秩點頭:“盡是人名,宋傢二位,喻傢三位,吳傢三位……統共二十餘人……可是之中怎會有那幾位?”
那燭光貼在江臨言硬挺的鼻梁之上,顯得朦朧酥柔。他沖季徯秩笑,說:“皆是我心腹,可當中有些人,我從不叫除瞭你與耽之外的人識得。——你知這是為何嗎?”
季徯秩蹙著眉,將唇抿瞭抿,說:“可是因將他們斬斷亦為此局當中一步?”
“沒錯。”江臨言輕輕拊掌。
“您就這麼將這名冊交予我?”季徯秩從撤貢的瓷盤上揀瞭個桔子拋給江臨言,“人心叵測,您太天真!”
“信人心叵測的是他宋落珩,不是我江臨言。我信你就是信你,沒什麼好說。”江臨言把那黃澄澄的貢桔接住,在掌心滾瞭滾,說,“我是個賭徒,走刀尖,摔死便摔死,左右不過一個死。”
季徯秩笑起來:“哈——江師叔,就這麼些東西,我向那宋訣陵伸手討要瞭那麼些年都沒得到,這會兒卻怎麼叫我輕而易舉便得瞭?”
江臨言瞟他一眼,說:“他或許是自有打算。”
“那確實是自有打算,”季徯秩盯著那紅燭燃淚,“他半分不信我。”
“你不也半分不信他。”江臨言毫不留情,“你二人隔霧看花,互相瞧皮瞧骨堆。有些事兒它本就不難,你二人湊近瞭總能看得清楚……可你是無端自卑,他宋落珩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季徯秩這回倒沒假以辭色,隻說:“我不懂。”
“你聰明,你在這兒不懂?”江臨言長籲短嘆,“你倆來日找個時機好好見見,快些說開。——再不然就由我做東!”
屋內焚香裊裊,被紅燭變作瞭朱紅沉沉。
“不過你適才說我天真,耽之他天真嗎?”江臨言把桔子剝瞭,含進一片玲瓏剔透的,一面嚼一面說,“他在平州玩廢多少闊大人,你可能還不清楚。耽之他看中的人,不會錯。”
“早知耽之是您的人,我早前還在他跟前做戲幹嘛!”季徯秩盤著佛珠,“不過你要募我這般小事,任耽之送信便是,何必冒這般險跑這一趟?”
“我當然有必要專門跑這一趟,整日瞧著宋喻二人放著好馬不套繩,直叫它在草場亂跑,來日若是被他傢逮瞭去可怎麼辦?”江臨言說,“好師侄,你甭擔心我今兒來繾都引人耳目,是我那好弟弟魏盛熠要北疆四營各出一人來迎他赴北的……我想要見師侄你,當然得自告奮勇。”
季徯秩說:“哦。”
江臨言將橘絡一絲絲剝下,繞在舌尖:“這就沒瞭,就沒別的想問的?”
季徯秩看向他:“還能有什麼想問的?”
“譬如心上人來瞭沒,悉宋營來瞭誰諸類……”
上一篇:双开马甲演绎剧本
下一篇:和隐形豪门继承人恋爱翻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