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97)
作者:洬忱
見徐雲承面色緩和瞭些,楊亦信摩挲著酒杯又道:“皇上今兒已經動身瞭罷?”
徐雲承嗯瞭聲:“再有十多天便到瞭。”
“喔這般算來,大婚的日子約莫是在秋初,應能討來個豐收的好彩頭呢!”楊亦信笑得燦爛,“不過陛下此行吃住都是問題,應是要借他官府邸暫住的罷?這鼎州薛侯府修得最是闊氣,陛下他……”
徐雲承撫住他肩頭,打斷瞭他:“陛下他已做瞭決定,說是要到悉宋營去。”
楊亦信略瞪雙目:“悉宋營?可宋傢將士多對陛下抱有不小敵意,如今陛下要成親,悉宋營沒鬧起來已是萬幸,怎能飛蛾撲火?”
徐雲承稍稍晃瞭頭,說:“這還不打緊,聽是許千牛備身也會隨陛下一道前來。”
楊亦信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他匆忙咽瞭,驚詫道:“大婚在即……將男寵捎在身側?”
徐雲承嘆一口氣。
“那些個蘅秦人可最是厭惡男風……”楊亦信皺瞭眉,“陛下他既懷著討好心思,是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番舉動啊。”
徐雲承捧著碗說:“我看不透陛下心思,在京城待瞭許久,也沒能時常見著陛下。”
“你當然見不著,聽聞自段老仙逝後那位便沉溺魚水,當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1】’啊!”楊亦信把徐雲承的碗拉到自個兒面前,直搖頭。
徐雲承想瞭片刻,說:“此事我不太清楚。——莫要再舀,我就快吐……”
“最後一碗。”楊亦信笑說。
楊亦信吃酒,隻給徐雲承喝湯,他把盛湯的瓷盆放自個兒手邊,徐雲承甫一喝完,他便殷勤地又去給他舀。這回舀得很滿,遞湯的時候楊亦信怕弄灑,便打算在碗下邊托一托,哪知一個不留神便把徐雲承的腕骨給握瞭。
那徐雲承吃瞭一驚,手抖著叫湯險些潑下來。
徐雲承的局促被楊亦信攏進眼底,化作他面上一段似笑非笑的神情。徐雲承憂心他介懷,趕忙將碗擱下,同他解釋道:
“元戚,我適才愣神……”
楊亦信不聽,隻是盯住瞭他,探身過去攥瞭他的手腕拉到面前,笑道:
“阿承,你這般忌憚他人成,但忌憚我,不成。咱們來日可是要做結拜兄弟的,怎麼能碰碰手就給嚇成這般呢?我一輩子也不會傷你,決計不會!”
“我最心疼你。”楊亦信又補瞭一句,“我是真把你當我親哥,結拜後那更是。”
“你也太執著。”徐雲承笑著嘆一聲,“怎麼就非結拜不可?”
“不能拜堂,自然隻能拜把子啊!”楊亦信就著酒低聲含糊道。
“又咕噥什麼呢?”徐雲承問他。
“混賬話,”楊亦信笑起來,“這回是不中聽的那種。”
第139章 黑白子
楊亦信吃酒吃暈瞭,拽著徐雲承鬧瞭一整日,待到子時才終於放徐雲承回帳。
彼時侍女欽裳正立於其中,方見著徐雲承便解開由佈包裹著的大砍刀,小心遞去道:
“大人,奴喚鑄劍的老師父瞧過瞭,那人說依這刀的形制與品性來看,應是巽州好貨。”
徐雲承思忖幾分,呢喃道:“付大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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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
魏·巽州
“段老死瞭。”一佈袍公子站在灘上沖那河中督工的付溪說。
“有人給老師他埋瞭麼?”付溪走上岸來,隻略微屈身去擰褲腿上的水,渾似不在意模樣。
林題想瞭想,說:“那位無親無故,喪事是由大人的同門師兄們操辦的。”
付溪點點頭,趿拉著濕鞋往前走:“倒是良心尚存。”
林題問他:“大人怎麼看?”
“我怎麼看?老師他輸瞭。”付溪野狗甩雨水那般轉起腦袋,把碎發上頭的水珠盡數抖去,說,“輸得太徹底瞭。”
“生死可定不瞭輸贏。”林題淡道,“還是得看最後。”
“那倒是。”付溪呵呵笑道,忽而轉眸看向林題,“說罷,什麼風把平州的林大人給吹來瞭?”
林題哦瞭聲,旋身指瞭指側旁幾輛驢車,說:“這車上載著季侯爺購置的幾十袋良稻種,他原是拜托的梅氏兄弟,但那二人皆不得空,恰好在下到京城有事,便替瞭他們。”
“原是這般。”付溪頓瞭步。
林題朝他攤開瞭掌。
付溪不知所以然,問:“啥意思?”
“錢,行路和驢車的。”林題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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