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9)

作者:洬忱


他行至城郊,於一棵樹幹曲得出奇的老樹下駐足挖起坑來。那坑越挖越深,到最後已是深得可以埋人,卻也隻見草實與幾條地龍。

他蹲著瞧那些地龍刨土,隻摸著腦門納悶:“撞鬼瞭,我劍和扇子不都埋這樹下的麼?”

江臨言正發愁,倏地從右側靠來瞭個村夫打扮的男人。江臨言原是掛著笑的,待斜瞭眸子瞧清來人後,笑意卻是頓收。他朝那人伸出手,說:

“將我包袱還來罷,我沒工夫同你耗。”

“爺,您還是同在下走一趟罷!這地兒容不得你我高談。”那膚色黧黑的男人訕訕笑瞭笑,“小人們自也不想如此待您。”

“們?”江臨言朝身後望瞭望,沒見著人,詫異道,“騙鬼呢?”

誰料此言一出,他身前那些個狀似趕路的彪形大漢皆立住瞭腳旋身瞧他。

江臨言樂瞭,笑道:“真是……怪我眼拙……一個個的都跑這兒來給我接風洗塵瞭?好,算你們有種!看老子回去折騰不死你們!”

江臨言不再掙紮,隻怏怏地被他們塞進馬車廂,拉回瞭平州一屋宅裡頭。

那宅子劃在平州富戶吳偌名下,對外稱是吳傢主吳偌用以避暑的宅院,實則用來供江臨言這尊大佛。

為首的男人喚作呂峙,隻待那大門一閉,登即領著身後諸人俯身拜地。江臨言木著張臉,連眼神也吝惜著不肯給,道:

“愛跪就跪著罷!我可懶得陪你們演什麼主仆情深的戲碼。”

“爺,卑職錯瞭。”呂峙沒擡頭。

“你沒錯,是我錯瞭!錯在沒在牢裡關到死!我一身本事,何患不達?何故偏要拼死拼活地同那些個魏傢人爭龍椅?”

呂峙的臉色很是難看,半晌才輕輕飄出一句:“爺,您就當是為瞭卑職們……不行麼?”

江臨言瞧著眼前跪著的呂傅二姓,胸腔裡騰地升起一股悲哀——前朝太子伏誅之後,其舊部皆遭誅九族之重罰。

如今跪在在他江臨言面前的全是前朝餘孽。

當年要沒有吳偌將他們藏進瞭府裡頭,他們早便成瞭化成灰的死人。

江臨言心頭一沉,隻拗著不願安撫面前人兒。卻聽身後啪嗒足音,那富戶吳偌從宅內走瞭出來,凜聲道:

“那位子本就該是你的!”

江臨言拊掌笑起來:“噯吳伯,我爹當年還沒當上皇帝可就死瞭,這皇位怎麼就是我的瞭?”

“你天性純良,與先太子一無二致!”吳偌道,“當年如若太子殿下繼位,你不久後便能認祖歸宗。作為長子,你定會成為太子!”

“那又如何,不過是庶出子罷瞭。”江臨言呲笑出聲,“再說,純良?純良能做出臨幸江傢女後便始亂終棄這般荒唐事兒?”

“太子與江氏乃兩情相悅,若非許傢對後位執著過甚,當年的太子妃也斷然不會……”

江臨言笑得無邪:“不是他自個兒想同時拉攏江許兩傢麼?”

“你、你想得淺瞭!”吳偌怨惱道,“你不知為何當年繾都十傢中隻有江傢被魏束風夷平麼?那是因先太子甫爾就認定瞭江傢。當年他為防不測之禍,將半截玉璽交予江傢以表來日報答江傢之決心,誰料那玉璽如今竟成瞭表證你身份的東西!”

江臨言垂頭聽著,半晌才又道:“勝負在天,我爹輸瞭這天下,恐怕是命,我又何必再爭?”

吳偌忍無可忍,拍桌吼道:“江臨言!”

“對!就是這般!吳伯您記好瞭!我姓江,一輩子都是繾都江傢人,同那腐臭的魏傢無絲毫幹系!”

吳偌近乎嚼碎銀牙,他痛心道:“好啊!我這麼些年挖空心思替別人養兒子,卻養出一匹不懂報父骨肉之恩的白眼狼!我對不起魏兄,對不起傅呂二姓。都怪我聰明一時,糊塗一世!”

“吳伯……”江臨言見那人氣紅瞭臉,心中生瞭些愧意,平日還自誇嘴巧,此刻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寬慰他。

“你問我何必再爭,小子不比我清楚你何必要爭?!”吳偌道,“魏束風那廝滿腦子裝的皆是對臣子的懼妒,早便騰不出地方來安放天下蒼生。而其長子魏千平雖有些謀略,卻心慈手軟,妄想以平和之法挽狂瀾於既倒,殊不知這魏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刀闊斧不可!況且尚藥局裡傳來消息,那魏千平頂多再活個四年。之後呢?你放心叫一蘅秦崽子登上龍位,還是讓太後一介女流掌這魏傢大權?”

吳偌指著地上跪著的呂傅二傢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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