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57)

作者:洬忱


原來受傷的不是付溪,是他自個兒。

他昏倒在坡上,闔眼時身側一個人兒都沒有。

-------------------------------------

“……殿下,殿下!”

他聽見有人喚他,於是掙紮著把眼睜開一條縫。

“欸您醒瞭?腦袋還疼不疼?哎呦,卑職還以為你要趕去投胎瞭呢。”付溪身上還在滴水,褲腿吸瞭水沉甸甸地將人往下拖,“當時幹嘛不跑啊?是尋著個坡就想看戲,還是怎麼著?看夠瞭沒,適才卑職跑得像不像個瘋子?”

“本王……這是?”魏尚澤頭疼得要命,伸手要摸。

“別碰!您被雹子砸著腦袋瞭。”付溪用調羹舀起一勺藥喂過去,“張嘴。”

魏尚澤艱難啓唇把苦藥給咽瞭,突然同他掏心掏肺起來:

“您今早同本王說的那事兒……本王想瞭想,本王勢微,從前也並非沒幹過要斬瞭那些地頭蛇的心思,隻是他們手下佃戶不少,隻怕是抄瞭他們後,不知有多少百姓又要食不果腹,居無定所。”

“您在同卑職說笑麼?您既得瞭他們銀子,還愁給不瞭百姓好處?今兒巽州窮成這般,您恐怕都想象不出來那些個好大人的腰包是何等的鼓鼓囊囊。”

付溪見那人又把唇給咬住瞭,便冷笑道:“您不樂意抄瞭他們傢?也行,您把衣裳借卑職穿,叫卑職擺闊替您。”

魏尚澤扯住他的袖:“不、不行!”

“卑職過去死一死也不行?”

“不行!”

“卑職若偏要一意孤行呢?”

“這巽州乃本王封地……豈容你胡作非為!”

付溪哈哈大笑,隻拉瞭一把椅子過來坐。他將身子壓低,沖著那榻上的人兒揚瞭揚臉,道:

“殿下覺著卑職會不會聽您的?”

“你、你難不成,”魏尚澤瞪大瞭眼,“是陛下派來取本王性命的?!”

“哈哈哈……什麼陛下不陛下的,卑職是墻頭草啊!哪兒有活路,哪兒生。”付溪拍拍魏尚澤的面頰,“卑職性子壞,看多瞭坐著說話不腰疼的,怕學瞭他們以後老瞭骨頭松,平日裡是非時常活動活動筋骨不可。”

魏尚澤扶著額起身,他倚住床圍子,道:

“本王雖受封此州,然先前掌巽州之治的曹刺史結黨營私諸多,及至本王受封,那人雖辭官歸隱,卻成瞭個專養貪官兒的地頭蛇。可那人今兒已不是官吏,也總佈粥賑災的,很有威望。他們傢今兒說穿瞭也是百姓之一,那是輕易查抄不得吶!”

“他傢都不清白瞭,您還想著要如何清白地整治他傢?”付溪摩挲著胡茬,笑起來,“卑職這大理寺少卿當瞭這般的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最是清楚。想要他掉腦袋,有的是法子。隻是這活兒,卑職一個人幹不來。”

魏尚澤有些為難:“那位大人與本王母族有些交情,隻怕這般一牽扯,本王母族……”

“您是要藏污納垢置萬性命於不顧,還是要當這巽州不徇私情的小菩薩?”付溪挺起身來,把榻旁的矮桌一拍,“話說到這兒瞭,您也該清醒瞭罷?!”

魏尚澤沒罵他失禮數,卻也是難得硬氣瞭些:“雖說是容你自作主張,可這魏到底不是個不按規矩辦事的地兒,你嚷嚷個不停,可你哪來那麼大的權事事都管?”

“您隻管把卑職帶來瞭這巽州,倒真是不知卑職是掛瞭什麼名來的吶!那怎麼辦呢?卑職在您跟前賣弄賣弄?”

付溪不待魏尚澤回答,徑自起身打躬作揖道:

“隴西節度使付溪拜見賢王!”

巡治隴西道巽兌兩州的節度使?

付溪見那賢王聞言魂好似飛瞭,寬慰道:

“這般算來,您母傢那舊相好曹刺史見瞭卑職,隻怕還得磕個頭啊?”

“什、什麼?你怎麼就從大理寺少卿……”

“三十而立,卑職這都三十有二瞭,升個官礙著您瞭?”

“你同本王修壩!”

“修啊。”付溪懶洋洋。

“還搭棚!”

“搭啊。”付溪漫不經心。

“你……”

“哎呦!殿下您就少大驚小怪!您這王爺幹得瞭,付某這節度使怎麼就幹不得?都說瞭付某就是一棵墻頭草,何處好,何處生,耷拉著個尖腦袋與天爭。”

付溪說著又給魏尚澤喂一口湯藥,笑瞇瞇道:“不過嘛,這會兒付某是皇上的人,什麼謀權篡位的事兒,咱就先擱一擱?”

“你胡言亂語什麼?!”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