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89)
作者:洬忱
“朕不求他的心。”
“原來陛下討要的是皮肉歡暢,不是他的心吶。”
“總比入寶山而空回來得好,人麼,別去想非要得到什麼,抓住眼前的不松手,才不會常常失望。”
季徯秩輕笑一聲:“臣愚鈍,今兒受教瞭。”
魏盛熠撐著臉兒瞧季徯秩動作,那錦衣一層層地被剝下,落在地上,堆起來,層層疊疊,到最後上身已是褪無可褪,隻剩環著腰身的一圈白佈。
“夠瞭。”魏盛熠皺起眉來道。
季徯秩又笑,像是不知疼般,痛快地將覆在傷口上的佈揭瞭開。黏住的皮肉被他粗暴撕開,他面上卻是帶著笑的。
未愈合的血窟窿被潦草縫合猙獰地紮在腰間,爛七八糟的刀口從那兒還能瞧出個大概。
魏盛熠終於皺起瞭眉,把怒意藏在眼裡闔瞭起來,深吸瞭口氣,道:
“何人傷的你?”
季徯秩道:“無關緊要的,臣做事張揚,難免樹敵。”
“瞧過大夫瞭嗎?”
“臣雖多才多藝,在醫術方面終究是個愣子,倒真沒那麼大的本事在自己皮肉上落針。”
“一會兒朕派禦醫去你府瞧瞧。”魏盛熠扶額道,“你這是在找死。”
“是嗎?臣這是同您學的。”
“你說什麼?”
季徯秩將佈重新紮好,屈膝去拾衣來穿,笑道:“瞎子般走路,哪兒有坑往哪栽,您這般當皇帝,當得可還快活嗎?”
“有何不快活?侯爺說得對啊,朕當的是皇帝,朕可不是長命百歲的神仙。命麼,就那麼樣不是嗎?”
“足下多少人喚您千百聲萬歲,您倒好,玩刀劍舔血的遊戲。”
“夠瞭……你是幫朕不幫?”
“您要臣回南北衙去,可這般龕季營的兵符不就盡數落在阿戟手裡瞭嗎?你真真是信他,信臣。”
“兵符三分的把戲先皇已經玩夠瞭,朕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事真真是沒閑工夫去管。你說朕尤其喜歡把命拿來玩,把兵給你們玩又如何?”
“有恃無恐罷?”季徯秩道,“稷西的兵難動繾都的根,陛下把臣招來更是叫他們群龍無首。”
“朕的心思你既已猜著,便該知繾都這一訪,你是有去無回。”
“您把先皇鎖宋落珩的招用在臣身上,真是叫臣受寵若驚。”
魏盛熠這會兒瞳子向上瞧著他,配上那劍般的濃眉,仿若下一秒便要撲上來的惡狼。
“你是自投羅網。”
“臣是心甘情願。”
“為瞭什麼?”
“您還是不要問瞭罷?”季徯秩理好衣裳,直瞭身子,“您早晚得明白,我們四人,阿焺他最是慈悲心腸,剩下幾人皆是心狠手辣。你害瞭當中的善菩薩,來日誰人渡你?”
“朕不要他渡朕,隻要他永遠留在朕身邊。”
“陛下,臣身旁的瘋子特別多……可陛下還是瘋得一枝獨秀。”
魏盛熠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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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徯秩從禦書房裡出來,沒拿正眼瞧那候在外頭虞熹——或者該念他的化名,範拂。
虞熹原是要遵照魏盛熠的旨意擺轎送他的,卻生生被季徯秩給攔下瞭,那侯爺說:
“我這傷到底小,不比公公您。”
虞熹弓瞭身子作揖,唇抖著。
季徯秩每走一步,腹部的傷就疼一下,疼久瞭,人也麻瞭,倒是走得更快瞭些。這侯爺負傷在身,倒是不改意氣風發模樣。他在兵營裡頭歷練久瞭,寬肩窄腰,身形頎長瘦勁,男兒骨相一年年的濃瞭,再配上那張面容,惹得不少宮女垂頭不敢相視。
如今見瞭季徯秩,她們也愈發想不通——為何迷惑帝王的不是他季況溟,而是那烈火轟雷似的許寧溫?
季徯秩走的端莊,卻已是失魂已久。不遠處匆匆行來一人,昂首闊步,在廊裡喊他:
“喂!季侯,幹嘛呢?!可是在效仿落水狗嗎?從前就總是淋著,今兒怎麼還在吹風淋雪?莫非是喜歡?”
“史侍郎……”季徯秩稍稍擡頭,瞧清人後便停瞭步子,恭瞭身子作揖道,“怎麼一見面就罵人是狗?”
“進廊子去罷,再淋會兒該成病鬼歇榻上去瞭。”
“方才隻顧想事情瞭,都沒註意著旁邊有廊子。”
“呵——那您還真是瞭不得,快些找大夫瞧瞧罷……”史遲風抱著些文書,倒還是空出手來點瞭點自己的腦袋,“回來瞭?不走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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