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84)

作者:洬忱


“‘長相思,摧心肝【1】’,不如就喚你‘心肝兒’罷?”

沈長思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不以為然道:“師父,讓他喚我師兄他都委屈,別說什麼‘心肝兒’!”

但人多數是激不得的,沈長思那日習得這麼個道理——這不肯喚兄的鼎西世子竟一口把“心肝兒”這般曖昧的詞應瞭下來。

往後幾年,他在山上同其他同窗一塊兒玩鬧時瞧見李跡常和江臨言就躲,就怕他們當著其他人面喚出一聲“心肝兒”給他找難堪,但防不勝防,到後來全山人都知道他沈長思是李跡常和江臨言的心肝瞭。

沈長思在那倆人之間被心肝長心肝短地喚,而如今下山已久,對此已是多年未聞。

在山下他不是任何人的心肝兒,沈傢可不要武官,他才不是心肝兒,他是沒眼力見的壞種。

“聽著怪讓人心動的。”沈長思用低得隻有他二人的聲音輕笑,可他動作也快,從袖袋裡取出一塊香帕子,攔住江臨言,嗔怪道,“你這流氓,也忒沒眼力見!怎能當著衆人薄我面子!”

沈長思這會兒雖是笑著的,但心裡頭多少也有些犯怵,就怕江臨言又有瞭什麼奇思妙想叫自己應接不暇,哪知那隨心所欲的人兒又攥住瞭他的手腕,拉來挨著唇角邊親瞭親。

沈長思起瞭一身雞皮疙瘩,眼神也就漸漸地有些渙散起來,隻在心裡念上一段半吊子的佛經平心靜氣。

長兄如父,不能打,不能罵。

那二幫主雖瞧不著東西,但江臨言有意弄出個大動靜,親完瞭還要明示一番:“誒呦!不就是親一口嗎?你害羞個什麼勁?”

那虯髯漢子顯然是頭回撞上這事,濃眉折瞭幾折,紫臉羞紅大半,他支支吾吾道:“二哥這……”

誰知那二幫主隻是揮揮手,笑意濃濃,道:“你就隨他們去瞭罷!還省瞭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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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你演的可好。”江臨言坐在他們安頓好的竹樓窗邊吹冷風,還不忘給他徒弟嘗點甜頭。

“讀閑書還是有點用處。”沈長思在他腳邊坐著收拾行囊。

“哦?什麼書能讓你學瞭這般本事?”

“《侯府夜會宋郎》。”沈長思將那些衣裳疊好,整整齊齊地摞在一旁的椅子上,“您都不知裡邊的宋落珩和季況溟的密事有多有意思。”

“那可是本好書。”江臨言笑道,“我在京城那會兒偶然得瞭本,匆匆瞧瞭幾眼,言辭故事實在不俗。”

“是罷?那本野志賣得可好呢!若非贈給瞭宋落珩,我還想拉出來再拜讀一二。”

江臨言壓低身子,伸手去把沈長思的腦袋拉近瞭揉,他力氣大差點沒把沈長思給摔在地上可,隻是他對此毫不自知,隻道:“這有何難?你這麼喜歡,待下瞭山,師父給你再買本。”

沈長思任他摟著,又從他師父的話裡嗅出絲認真滋味,試探著問瞭聲:“師父您知道我不是斷袖的罷?”

江臨言不說話,隻是有些寬慰地拍瞭拍他的肩。

沈長思著急起來:“師父,我真不是斷袖!真不是!我……我隻是喜歡讀點雜書!”

那沈長思怕外人聽見,隻能壓著聲著急地低吼。可江臨言這會兒是聽不見話的江臨言,隻是哼著歌兒收拾行囊,留他徒弟在那兒欲哭無淚。

第098章 狗崽子

寒風打進來澆在江沈師徒倆的皮肉上,天太冷,那從被褥裡探出的腦袋被凍著瞭,終於轉瞭轉。

二人皆沒有著中衣入睡的習慣,夜晚山裡風大,那竹窗沒闔緊,被吹開灌進瞭不少冷風冷雨,以至於後來二人都是把腦袋縮在被褥裡睡的。

江臨言坐起身來,將指插進沈長思的軟發裡邊亂揉一通,也不思慮這般會不會打擾到他徒弟休息,隻是覺著他徒弟睡相可愛,就這麼隨性伸手做瞭。

覺著一郎君可愛,奇怪嗎?

不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那倆徒弟最是惹人疼,可愛是應該的。就算以後他們老瞭,變成倆個小老頭,在他眼底也是可愛的。

江臨言下榻,踮著腳去闔那被冷風吹開的窗子,向下恰好望見那虯髯漢子——這寨子的三幫主,這會兒已整裝待發,指揮著些人推著一車東西不知上哪去。

蓋著厚佈的東西露出些邊角來,銀閃閃的。

“呦呵,火銃。”

他拿手臂撐著臉兒,打著呵欠往下瞧,生怕別人瞧不見似的,可他們忙著整理兵器確乎是沒註意到樓上還有個窺視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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