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45)

作者:洬忱


話說回到沈長思。

他是京都養出來的桃花公子,打小沒吃過什麼風沙苦,這會兒來瞭坎州被折騰得夠慘。單是水土不服這一條都叫他難受瞭個把月。好在他在一個村子裡歇腳的時候碰著個鈴醫,那些個大病小病的都叫那人給的幾副藥調理好瞭,再養段時間便愈發的身強力壯起來。

坎州的山匪都窩在那幾座連綿的山裡頭,叫一個不識山路的外鄉人在那山裡走上個一年恐怕都不一定摸得清,更別提尋山寨。

沈長思頭一回瞧見那座山時,恨不得一把火把擋路的草木全燒瞭。

但是坎州的百姓信奉山神,他若敢放火燒山,那火還沒燒著賊窩,他恐怕已先吃瞭那些百姓的刀子,比匪蟲還更先一步見瞭閻王爺。於是他打算慢慢來,先是把下山的大路給封瞭,又開始在那兒地搭營,而後慢慢地往裡邊挪。

因前段日子探山還算順風順水,今兒他抱著些僥幸心思,隻帶瞭五六人往前去探探路。

一行人走得離駐紮地遠瞭些,都小心翼翼地向前邁著步子。

沈長思身前一兵士忽然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絆著瞭,還沒跌到地上呢便猛然被毒箭給封瞭喉。

沈長思見狀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叫其餘人當心,那竹林深處已倏忽射出十餘根毒箭來。他拼死攔箭,卻也自身難保,更別提照顧照顧身後人。

末瞭,那林裡隻留瞭他一人苦苦掙紮。

這竹林裡頭靜得出奇,沈長思瞧著那些木箭的箭桿,料定那些箭皆是出自機關。他暗暗松瞭口氣,可終究無法完全放下心來。

這竹林離他們駐紮之處稱不上太遠,但這些動靜也很難傳回去。地上不知還有多少細密機關,那是步步要人命。他小心翼翼地照著方才行過之處後撤,卻還是不慎踩著瞭機關——又是迎面而來的一陣箭雨。

他一個後空翻將毒箭踩在瞭腳底,再往後一躍,恰巧倚住瞭棵樹幹粗厚的老樹。

他正喘著粗氣,樹幹後卻伸出把套著刀鞘的刀來。那刀毫不含糊地橫在瞭他的頸子上,他掙脫不得,還以為命懸一線,卻聽身後那人笑道:

“你那地兒風水不好。蹲一蹲?”

那人雖是商量口氣,卻沒給他留半點不做的餘地。隻見那人迅速把劍從他的頸子上挪開,而後往他頭上橫著一摁,緊接著他就被那股大得驚人的力氣硬生生壓坐於地瞭。

他想,他放下若硬撐著恐怕腦蓋骨都得被擠碎。

然而他不過愣瞭一愣,林深處一根飛箭就唰地一聲飛來紮進瞭他不久前安置腦袋的地兒。

一根,兩根,三根……

他仰面,樹幹的碎屑不停地往他面上灑。

冷汗沒來得及從他額間滑落,他又被樹後那人一扯,粗魯地揪到瞭樹後,而後被那人的長臂鎖在瞭那兒。

沈長思瞧著眼前那人兒,一雙桃花眼眨也不眨:

“師……師父?”

第086章 江氏徒

魏·坎州

腳下的竹葉被踩得咔擦作響,那穿行於其中的二人皆是冷靜模樣,瞧不出半點張皇。

江臨言輕車熟路地將人兒領回瞭那人在山腳紮的營帳裡頭。

一路上,他那乖徒都在問他一件事——他怎麼在這兒?或者說他是怎麼突破設在山腳的關卡來到這兒的?

江臨言抽瞭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懶洋洋地不吭聲,隻要沈長思問他,他就伸出一根指頭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他一張口這草就會掉,所以他這會兒說不瞭話。

可沈長思一點兒也不明白他師父好端端地在嘴裡叼根草幹什麼,自然不停地接著問,然而那人又繼續無賴似地指嘴,叫沈長思所行皆化作瞭無用功。

二人回到山腳那兵營裡頭,沈長思叫屬下拎來瞭一壺不知哪個好客人傢釀的春醪。

那春醪往桌上一放,沈長思那雙桃花眼便牢牢釘在瞭江臨言身上,好像他不把那人完完全全裝進眼底,那人便要乘風歸去,再像先前那般銷聲匿跡好幾年。

“師父。”

江臨言慢悠悠地把那根狗尾巴草從嘴裡抽出來,聲音拖得老長:

“欸——”

沈長思垂頭笑瞭一聲,原先是和他師父面對面坐著的,這會兒把椅子挪到瞭他身邊,與他肩並肩地挨著坐。

江臨言不問也明白,他這乖徒就是憂心他一聲不吭地跑沒影瞭,故而挨近些鎖著他,可他非要明知故問。

“幹什麼?”江臨言笑。

“沒幹什麼。”沈長思也笑,停頓須臾這才又黏糊道,“徒兒這幾年想您想得好苦。”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