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36)
作者:洬忱
“人總會變。”韓釋道。
“宋落珩他不會變。”薛止道不松口。
“感情用事可萬萬使不得。”韓釋揉瞭揉眉心,“他爹宋易都能反水,那小子怎就不會?老夫當年在序清山上時,那人不過十五六七八,卻已同心性單純扯不上邊。如今他往那世俗的染缸裡頭一栽一泡,您又有多大能耐可知這魏是否又養出瞭一隻怪物?”
薛止道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其實說實話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篤定宋訣陵沒有稱帝的念頭,或許是因宋訣陵早早看透瞭他埋在心底的自私,或許是因他明白宋訣陵寧願死也要留在鼎州,斷然不會為瞭那虛無的皇權背井離鄉,又或許是因他在宋訣陵身上看到瞭自己,遙遠的、過去的自己。
二人正爭著,外邊卻有人散漫地錘響瞭門,薛止道斜瞭眼瞧瞭一瞧,繼續聽韓釋念叨。
外邊那人也毫不慌張,自作主張地推門進來坐下瞭。那韓釋雲裡霧裡,定睛一看——嗬,這不是付傢那小子麼?
大理寺少卿付溪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好似不速之客是他倆不是他。
“什麼時候來的?”薛止道問。
“昨日到的。”付溪道,“眼下京城亂得很,沒人顧得著我。我隨意扯瞭個到鼎州求醫問藥的慌,朝廷便放人走瞭。”
“令妹如今身處何地?”
“在京城。”付溪的眉頭鎖瞭鎖,“今兒哪裡都亂,帶著她到處亂走才是真害瞭她。”
“和許傢那婚事告吹瞭?”
“那婚事啊?我不想吹瞭都不行。”付溪懶懶散散模樣,毫不拘束地摳著指縫裡的血痂和泥,“許冕青天白日的舉兵造反,上趕著去找死,如今下瞭獄恐怕再也見不瞭天光。許寧溫也被魏盛熠那廝關宮裡去瞭,恐怕阿荑還沒嫁到許傢去,那許寧溫先被封妃咯!”
韓釋皺瞭皺眉,從付溪的話裡頭咂摸出些非禮勿聽的滋味,可又不好捂耳,隻能耐著頭皮聽。他見付溪識相地住瞭嘴,才又接著前話道:
“薛侯爺,宋落珩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如今四疆各有英才,你要稱帝就不可不把他們給盯緊咯!”
“北邊的宋傢、李傢皆不是好應付的,東邊的季傢當魏傢的看門狗當慣瞭,本該沒有那門心思才對……但……”付溪笑瞭,“那宋落珩和季侯爺之間可不清白。”
“江湖戲言,聽聽就算過去瞭。”薛止道難得又開瞭口。
“戲言嗎?你真該親眼瞧瞧。”付溪笑得吊兒郎當,順手把一個竹筒拋給他。
薛止道反應還算機敏,擡手接瞭:“這什麼?”
“各兵營的兵數、車呀馬的。你不是說手頭缺兵麼?琢磨琢磨哪兒的兵好用。”
“你又到兵部跑瞭一趟?”薛止道的面色沉瞭下來,“我不是同你說過……”
“嗐——有些險是不得不冒。再說,當今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又不是非得親自去。你找個閑日子快些把它看瞭,別叫我破瞭費還撲場空。”
那薛止道瞧見付溪就耐不住要嘆氣,索性不管他而去刨韓釋的根底:“韓老同我交代交代罷……當年太子舊部還有多少可用之材。”
韓釋聞言連連擺手:“皆用不得瞭。”
“怎麼個說法?”
“先太子當年重用宋傢,可那宋易還不是反將一軍,殺他個措手不及?”韓釋搖著頭笑,“先太子與宋易多濃重的情義,翻桌也不過是轉瞬的念想。如今新人更勝舊人,何必冒著天大的風險去要些老人?”
“韓老通透……隻不過如今這權可不都握在老人手裡麼?”薛止道垂著頭笑,“韓老莫非是不想拖累故友?這晚輩……”
“故友?侯爺可不是在拿老夫取笑瞭麼?這魏不容前朝忠臣,你問老夫的故友?他們多數死無全屍,剩下的都自我瞭結於荒郊野嶺,勉強在山道旁留個假名假姓的野碑。”
“晚輩冒犯,還請韓老見諒。”薛止道聞言趕忙垂頭作揖。
“菩薩不該給罪臣低頭,你要仰天觀,殺豺狼,救萬民。總朝人低頭,來日稱帝可要怎麼辦?老夫為瞭社稷幫你,你不能叫老夫失望。”
“是嗎?”薛止道低頭笑瞭聲,道,“既然您與晚輩已登同船,晚輩對您也不該有所隱瞞,您要不要聽聽晚輩的故事?”
韓釋應允瞭,那薛止道便開瞭口,像是在念什麼不關己的舊事,一直念,一直念,直到毫不留情地將韓釋扯進瞭再也無法脫身的冰窟。
他風塵仆仆地來,臨走時卻是渾身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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