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51)
作者:洬忱
能有什麼心思?
可不就是憂心他這沈傢子立功?!
他將那閱完的賬簿壘在一旁,抽出張大得很的山川圖來瞧,不住地拿指在上方滑動。
從稷州到北疆得先查原東道的乾州,再到江北道的啓、艮、坎三州,最後才能查到峰北道的鼎州。
他那身為先朝宰相的師父曾給過他幾句忠言,他道:
“你如若想當個富貴官,那便在中部的濁水中遊,絕對叫你明白醉生夢死的滋味。你若想當個安閑的清官,那便去東南西三疆走走看看,莫要伸手碰北疆。但你所求若是撫綏萬方,名留青史,那便用一生去將鼎州翻個底朝天。”
沈複念並不懼怕生死殊途,也不在乎差事輕重。他讀盡儒卷,卻長念金戈鐵馬,以至今朝雖生瞭武人的俠肝義膽,卻也不落儒士最重的二字風骨——那是鐵騎夢逝後重栽的文人蘭。
這鼎州,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去。
半晌過後,他見自己那眸子沒有轉好之勢便高聲喚來瞭貼身侍仆,要那人念些東西給他聽。
沈傢人以往隻養文官,為彰顯風流才華,便叫那些貼身侍仆也跟著主子一道識字,好為他傢搏個體面。
沈複念那少言寡語的侍仆喚作軒永,自小伺候這沈二長大,對那人的眼疾早已摸得比他自個兒還要透徹。他明白照沈複念這性子估摸著又要徹夜忙活,便提前命人熬瞭帖藥與一碗糖蒸酥酪,擺在托子上一齊端來瞭。
軒永將那兩碗東西擺上桌,這才接過沈複念那從江湖探子那兒買來的消息,念道:
“昱析一年至今,啓、坎二州邊界匪蟲肆虐。”
“啓州與坎州的匪患?”淡笑僵在瞭沈複念的玉面之上,同那蹙起的眉一塊兒拼湊出一臉的苦態,他深吸瞭口氣,道,“徐尚書與其夫人被那地兒的土匪劫殺已過去瞭這麼多年,那兒的匪患竟還未得治麼?”
沈複念愈言愈激憤,直至嗓子嘶啞,幹咳瞭幾聲這才冷靜下來,道:
“……可惜那地兒鬧得再嚴重,我也惟有幹瞪眼的份兒,誰會允許我這弱文官去同山匪對峙呢?笑話!”
他將那碗點心拉近瞭些,捏著調羹攪那甜酪,軒永瞧瞭他一眼接著道:
“昱析三年,坎州修橋。”
“昱析四年,天子命鼎州往翎州運糧餉。”
“鼎州?鼎州可不興往他地運糧啊?噢……悉宋營……”沈複邊聽邊思,手上動作也沒停。
“昱析一年,方紇軍營開盛宴,名曰祈福宴。”
“昱析二年,方紇招募大量新兵,剔除營內不少忠兵老將。”
“昱析四年,方紇更改悉宋營兵制,改重騎為輕騎,並購置大量母馬幼馬。”
“停停停!”沈複念那臉上已溢滿瞭不解之色,“這方大人是哪路牛鬼蛇神?惹這麼多禍,朝廷那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奴不知。”
“成。”沈複念壓下急色,道,“接著念。”
沈複念舀起一勺糖蒸酥酪卻沒送進嘴裡,一調羹一調羹地不停上下翻著那碗點心,調羹碰碗“哐當哐當”地響。
這軒永念著念著,隔一陣就朝沈複念瞥幾眼,可那半瞎的眼睛正迷糊著呢,哪裡註意得到?
半晌,這軒永忍無可忍,沉聲道:
“二公子,這奶酪您是吃還是不吃?如若您真瞧不上,不如趁早把那苦口良藥吃瞭!”
沈複念這才發覺這麼大半天,那點心自己是一勺沒動。
“嘿瞧我這德行!”他自嘲地拍瞭拍掌,而後掐著鼻子把那碗藥端起來喝瞭。
那藥咕咚咕咚地由喉入腹,白瓷碗終於見瞭底。
“飽瞭!”沈複念摸出塊帕子抹嘴,又笑道,“我喝苦的治眼睛,你小子過來吃點甜的潤嗓。”
誰跟他傢公子說吃那齁甜的東西能潤嗓的?
那軒永不喜不怒,“這是奴專門喚人做給公子吃的。”
“這是你公子我叫你喝的。”沈複念將那碗朝他推去。
軒永隻得硬著頭皮去捧起那碗甜膩膩的點心——這是沈複念的口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甜罷?”
那軒永趁著沈複念眼睛還沒好,往裡頭摻水,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
“甜。”
可那沈複念這會兒耳朵卻尖瞭起來,“幹什麼呢?又瞞著我往裡頭倒水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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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複念睜眼時隻瞧見瞭一侍女踮著腳在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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