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50)
作者:洬忱
“侯爺呢?”
“有宋將軍攔著,我傢侯爺哪裡說得瞭話!”那姚棋嘆瞭口氣,擺出滿面的無奈。
沈複念強忍怒意,掛上瞭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宋將軍可曾言他緣何這般針對我?”
“大人趕巧瞭,宋將軍恰好將這因果緣由同末將道來。”
“說瞭什麼?”
“他說誰叫您這個睜眼瞎在序清山上碰見我傢侯爺時說瞭句‘這裡怎麼有個姑娘’。”那姚棋抱著臂,露出兩顆虎牙,“我傢侯爺心善,不喜歡埋怨他人,這番話末將還是頭一回聽。”
沈複念還笑著,嘴裡卻輕輕飄出些長言短句來。
“這殺千刀的!不給我添彩也就罷瞭,還到處以閑言碎語污我名聲!下次叫我碰上,看我弄死他!”
當年他瞧見季徯秩時,那人身子大半被葉掩著,他眼睛又不好,離得遠瞭隻能隱約瞧見季徯秩面上的輪廓,這才半瞧半想地補出瞭張女子顏容。
他不過一時糊塗,宋訣陵這廝怎麼能記到今朝?
姚棋隨他傢主子,耳朵好,把沈大人那蚊蠅之聲聽瞭去,還要裝著沒聽到,“大人您想弄死誰?要不要末將給您遞話?”
“弄死我自個兒!”沈複念擡眸瞧瞭他一眼,嘴角溢出瞭絲薄笑,“姚副將您也真是不明是非,好話壞話都原封不動地照搬,日後您碰見的大人可不是都生瞭我這樣的好脾氣。您還是多向侯爺取取經,學學人情世故罷!”
沈複念耐著沒拿那營裡的擺設出氣,窩著一肚子火出帳去瞭。
那姚棋不濃不淡地瞧著逐漸逝去的青袍影,思慮良多。
姚棋明白宋訣陵說這沈複念笨,不過是笑言。
那人目盲心不瞎,“秋毫禦史”的名聲在外,誰人不知他有洞若觀火的本事,那真真是逮著一個小疵漏便能翻出不少醃臢事。
四疆貪官污吏聞風喪膽,一個個都想倒打一耙,可惜沈複念為人謹言慎行,不落把柄,根本就不是個沒本事兒、隻知啃書的酸臭文人。
今日那人情緒如此外露,應是信任他傢侯爺與宋訣陵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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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
月落參橫,翠竹之葉隨風晃,在窗欞上打下虛虛的影兒,沈複念坐在藤椅上抓著賬簿瞧。
那些帳做得很是工整,叫人一瞧便知是季徯秩的作風。
他出訪前便知曉這稷州由季徯秩掌權,又有喻戟與宋訣陵做門將,多半不會為貪官築安巢,他到這稷州走一遭顯然不過空空耗時費力。
可他又沒法不查——朝堂與四疆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這沈傢次子,一個個獰笑著就等他馬失前蹄,好將他這朗然傲子摁進泥潭裡頭染成污泥之色。
他用拇指摁瞭摁額角處的太陽穴,瞪著爬瞭血絲的眸子接著細細讀,直到紙上的那些個字兒全都化成瞭瞧不明晰的墨跡。
“哎呦!我這惱人的眼睛!摳出來送回繾都給我哥煮粥吃罷!”他將那些個賬簿“砰”地往桌上一擱。
沈複念的眼睛不好早已成瞭京城人盡皆知之事。
他九歲那年,不知繾都哪傢人沒沉住氣朝沈傢下瞭手,差點沒把這沈傢二公子給毒瞎。
好在沈府不遠處立著座醫館,大夫來得很是及時,他這雙眼睛才沒真廢瞭。不過左右逃不過,那毒還是給他留下瞭餘疾。
就這麼說罷,十步開外,這沈複念瞧不清人臉,有時用眼過甚,人傢哪怕湊到他跟前,他瞧人也似隔瞭幾層紗。
這眸子徹底斷瞭他要騎馬射箭的念想——誰敢讓他這個半瞎子拿劍耍刀?
他若成瞭武將,上瞭沙場,捅死的恐怕是敵是友都辨不清!
當年他科舉中進士,沈府裡外皆是難掩的歡喜,可他羨慕的卻是他哥那遭沈傢衆人冷眉冷眼的武舉狀元郎。
這美人兒自九歲起便再未瞧清遠山飛瀑,重霄壯寥,他被推搡進瞭一方窄小天地,隻能於書卷中摸索何謂廣闊。
這麼多年,這眼疾仍是他不可化的濃愁,但他早已自銷怨氣,安分地在這世間做個風流文人。
好在他眼睛雖落得個半廢,但腦子可依舊靈光。這會兒他瞧不清字,他便闔上眸子細細捋四疆諸事。
魏中部皆是富庶之地,最有可能藏有髒錢田産的可不就在那兒?然而這洛傢的禦史大夫卻把他沈複念遣去瞭邊疆。
這也就罷瞭,畢竟魏的弊病在北疆,自打魏一十五年來,那地兒已然流膿生瘡。可不知洛傢那老頭安的什麼心思,一定要叫他照著東南西北的順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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