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31)
作者:洬忱
他將手收回,又稍稍伸出點兒,但好似怎麼擺放都不對勁,便又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道:
“如今徒兒已與白郡守之女定瞭姻親……”
溫的長睫顫瞭顫,垂眸道:
“嗯……好事。不過你與我的師徒緣分已盡,還望葉世子日後莫再屈尊喚我師父。”
“這……”葉九尋沒能舒開鎖著的眉心,索性背過身去,拿手撐著桌,道,“您所言在理……日後您與我皆為這阜葉營之將,見到我便不必再行此大禮瞭……路上風雪寒,溫將軍還是早些歇息罷!”
“項羲。”葉九尋稍稍拔高瞭聲音吩咐帳外人,道,“送我師……溫將軍回他營帳裡罷!”
一人聞聲領著溫出瞭帳門,葉九尋搖著頭,掐滅瞭方才多燃的那盞燭燈,喃喃自語,道:
“真是……我提我已聯姻瞭做何?”
-------------------------------------
溫掀開自己的帳門,正打算進去,餘光瞥見從側旁行來一個子高挑得很的將軍——那人甚至比溫還要高上幾分。
但溫既不識他,也不知曉他名姓,故也沒什麼大的反應,隻微微朝他點瞭點頭。
那人本該生似那暮春時節蔫瞭些的月季,豔美中帶著些疲色。隻是他左面從眉劃至眼下的一道瘆人的刀疤磨去瞭他的滿面好春色,瞧來可惜得很。
那人瞧見溫的漠然之色倒也無多驚異,笑道:
“這位想必便是溫將軍罷?日後便有勞將軍與我們同行瞭。”
溫面不改色地朝他作揖,便欲離開。
“溫將軍!”身後那將軍又喚住瞭他,溫回身平靜地瞧著他,神色中帶瞭些不耐,可那將軍卻也不怪他的冷漠,道,“聽聞您曾任禁軍教頭,那想必也曾見過舍弟賀玨罷?舍弟自小作風有些風流,不知他今朝如何?”
溫這才瞭然,這位原是那禁軍裡出瞭名的浪蕩將軍賀玨之兄,怪不得這人那五官底子似有些眼熟的風流感。
溫張口道:“令弟品性不壞,且武藝極佳,雖說……倒無需過多擔憂。”
賀漸聞言喜上眉梢,他兄弟二人自小情誼深厚,賀玨可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寶貝。可惜自打他來瞭東疆,二人便難再相見。如今兄弟倆更是一人戍守東疆壑州,一人戍守南疆翎州,這要他如何能不憂慮?
賀漸禁不住拉著溫問東問西,半句不離賀玨,直到他瞧見溫衣擺上沾的風雪,這才記起阜葉營一路沒有歇腳的客棧,面前這人兒估摸著已一連趕瞭幾日的路,他生瞭些愧意,慌忙道:
“溫將軍一路行來免不瞭遭罪,今個兒還是快些歇下罷!”
溫點點頭,隨那喚作項羲的進瞭自己的營帳。
那營帳裡頭雖格外素樸,惟有一床一桌,一筆一硯,倒是恰好極合溫心意,甚至連那枕的朝向都與他往日無異,顯然這營帳已被人悉心打點過。
那領他來的葉九尋的副將項羲笑著開口道:
“將軍,瞧著可還滿意?聽聞您要來,昨日世子不知親手收拾瞭多久呢!我們幾次想插手可都被他攔下瞭!您二人的師徒情誼可令卑職心羨。”
溫勉強應和瞭聲,道:
“嗯……一會兒替我謝謝他罷。”
項羲笑道:“卑職明白瞭。那熱水已燒好瞭備在那屏風後,這軍營裡頭沒什麼侍從伺候,委屈將軍瞭。”
溫沒甚反應,隻是微微點瞭點頭,叫那人出去瞭。
他在那序清山上冷清慣瞭,好在有江臨言與柳契深那倆知己陪著他。
可自下瞭山他便失瞭柳契深與江臨言的行蹤。
他性子太冷,武藝又強,營裡頭的兵士大多不敢去招惹他,就連那平日裡頭逍遙慣瞭的宋訣陵與賀玨見著他也多是道一聲“教頭”後擡腳就走,他隻得習慣瞭在禁軍營裡頭獨行踽踽。
他是江湖劍士,卻活不成他柳契深與江臨言那般。他是四書五經哺出來的,雖不盡信書,卻也攔不住那些荒唐東西給他上枷鎖。
自打成瞭教頭,他便忙於為皇命奔波,活成他極為鄙夷的模樣——做人牛馬,死生憑天。
項義走後,溫坐在榻沿用手撫過那一床被褥,面上瞧不出有什麼表情。
可他心裡頭卻想瞭許多。
他記起當年江臨言當著他的面,嘲他徒兒葉九尋“心腸過好已近傻”,他還生瞭怒意。
他想起冬至的甜湯圓,想起中秋二人共賞的圓月……
他想著想著,忽然愣瞭愣——自己今日究竟怎麼瞭?總想些有的沒的。
上一篇:双开马甲演绎剧本
下一篇:和隐形豪门继承人恋爱翻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