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0)
作者:洬忱
一衙門官爺袒胸吃酒,擺闊著說:“老子同那季侯傢住一條街,那小侯爺什麼秉性,老子再清楚不過!”
他懷中紅袖迎其興,半掩朱唇笑道:“爺,那小侯爺生得那般姿色,若是到咱們這樓裡尋歡,是被壓還是壓人呢?”
“兩頭玩兒!”那衙門官爺由姐兒送進一口酒,捋瞭捋自個兒方蓄起的短胡,佯裝老練道。
“兩頭玩?”身後一聲朗笑飄來,“我這般攢勁兒?”
那吃作一雙迷離眼的官爺還來不及回應,先隔著垂簾被風風火火一腳掀翻在地。那一腳踹得委實太狠,直叫七八條珠簾接連繃斷,琉璃珠子滾瞭一地。
跑堂和護院聞聲趕忙來勸,見著那惹事之人衣冠赫奕,便又趕忙止瞭步。
“你他娘的再敢亂嚼舌根,老子便把你胳膊腿卸瞭,賣去樓裡給漢子壓!!”
挨踹的官爺摔瞭個屁股墩子,隻揉著厚肉怒不可遏地看向來人,瞇眼瞧清後登時冷汗涔涔。
適才笑的和動腳的不是同一個,笑的還在笑,動手的倒是橫眉怒目,左右像是還要再賞他臨門一腳。
那擡腳的喚作許未焺,乃許太尉嫡長子,當朝皇後的親侄兒。他生瞭對藏不住心緒的杏眼,平日裡就是個弄性尚氣獅子頭,行事頗驕矜隨心,再加上脾氣火爆,那是輕易惹不得。
今兒碰上瞭他,算這官爺倒瞭大黴。
那官爺認出來人,不敢再豪橫,隻連滾帶爬地跪著疊聲謝罪。
“阿焺,消消火氣兒,莫要驚擾瞭樓裡的姐姐。”季徯秩虛虛扶住那險些往地上跌去的姐兒,又展臂將許未焺給攬瞭過來,他饒有興致地看向那飄灑玉瓣的臺子,說,“那位姐姐歌喉真真是好!”
“我訓狗,你聽歌兒!”許未焺怒氣沖沖,“究竟哪個王八羔子設宴往勾欄裡設!”
“紈絝嘛,這樣才夠味兒!”季徯秩繞到後頭去牽木在原地的二皇子魏盛熠,又說,“你想叫這些個世傢敗筆平日裡頭尋花問柳,這會兒卻拉你到茶樓裡清談?可不是人人皆是阿戟那玉公子。”
許未焺火氣還沒褪,接道:“提到那狗屁的笑面夜叉我就來氣。”
二人所言之人,乃長公主嫡子喻戟,今日這席他也該來,卻被其以身子不適推瞭,說白不過是不樂意叫自個兒染上個逛青樓的泥點子。
跑堂的看準廂房,正要替這仨貴人掀簾,卻被季徯秩擡手給攔瞭。季徯秩遲遲不收手,隻靜靜站在外頭,聽內裡吩呶。
“恁聽說沒,那餘孽今兒也要來!”
“噯,晦氣!憑啥同我們一桌!”
“聽是鬈發褐眼的,豈不是同我前些日子打的野狗一個模樣?嘖若非今日能見那小侯爺,老子早鉆楚館玩去瞭!”
那魏盛熠垂下一對棠梨眸子,隻忙用手攥住瞭束起的鬈發,焦急地捋瞭起來。
他怎麼可能捋得直?
季徯秩將身子略斜瞭過去,輕聲細語:“你這是幹甚?鬈發多漂亮吶。”
魏盛熠眼裡盛著淚,連連把睫垂瞭不給他倆瞧。他聽話,很快便松瞭手,哪知恍惚之間卻聽得耳畔一道嘶啞女聲。
“熠兒,娘先行一步,你、你莫要叫娘等太久……”
樞成一十六年,蘅秦降書送至京城之日,他娘於冷宮之中自焚而亡,原是想將他一並帶瞭去的,哪知卻留瞭他匍匐於世。
俄頃那女人的聲音散瞭去,魏盛熠通身抖如篩糠,又聽耳邊嘈雜。
“餘孽!”
“殘渣!”
“狗雜種!”
皮肉血骨不可複位,一紙和約豈能淩駕於萬人性命之上?魏百姓的滿腔怒火化作書墨千尺,諷言萬句,將他寸寸淩遲。
太吵太吵,於是魏盛熠難耐地蹲下去蜷縮瞭身子。都說北境兒郎個個如狼如虎,他卻好似隱鼠合該窺不得一絲光,栗栗危懼,望不見來日。
許未焺往他背上一錘,終於叫他清醒過來。
可剎那清醒又有何用,他一日含著蘅秦血便是一日不得解脫。
季徯秩自袖間取瞭塊香帕替魏盛熠抹汗,說:“阿焺,你且帶著盛熠先行回宮罷,皇上今兒為的是叫我認人,倒也不是非要叫你二位費心陪著。”
許未焺早已被廂中人話語作弄得黑瞭臉,聽罷牽住魏盛熠便朝外頭走。
***
廂中正至酣邊,那些個戲蝶遊蜂甫一覷見季徯秩,便堆出個滿面春風。
季徯秩姿容一等,又備受皇恩,自成瞭這繾都人人渴慕巴結的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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