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迟日(406)

作者:罗浪


“侯爺,”管臨一擡頭望見唐梁,卻如等到囚友般眸光瞬亮,捧著一沓亂卷稟道,“通賀密鑰,我破解瞭!”

“密鑰?什麼密鑰?”唐梁沒去看紙卷,隻眼著管臨過於亢奮的神情,擔心他的精神狀況。

“炎京裡的內奸與賀賊多年通信的密鑰。”管臨拉唐梁坐下,指著案卷與自己的鬼符,急迫分享般講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推測——

“我前些日在寶文閣中修訂禦書,翻閱到一本康寧帝北巡期間,命諸皇子應題作詩後收錄留存下來的禦文冊,引我特別留意是因當中有一頁殘缺,被撕去瞭,看前後排序,捋猜這一頁應正是當時的大皇子所作。”

“周瀾?”唐梁聽來無奇,“日後成瞭反賊,怨不得要撕去。寫的什麼呀?”

管臨遞上一頁詩:“請太學施老先生幫憶,大致擬複出的原本。”

“龍虎新軍舊羽林,八公草木氣森森。1)”唐梁對字皺眉讀瞭兩句,“……那老傢夥,快九十歲的人瞭,連自己傢門都記得不哪條街上,幾十年前打眼的詩倒憶得出。”

“秋狝為題,十二侵韻的七律,他也隻隻憶得片句……但足以驗證,此詩正是雙方通訊的密鑰,”管臨嚴肅篤定,將雪片一般的驗示字稿遞送給唐梁,“我將多年來每次與賀戰時雙方的狀況與截獲的日常傳訊一一比對,強調字眼正可與詩中位置對應,各自代指相應軍情密訊。”

雖對如何破譯未甚看懂,但密鑰傳訊之法唐梁大概也聽聞過,他隨著管臨所指仔細理解瞭會兒,最後突一扣手合上書頁,看瞭看案卷歸檔上的字,到底明白瞭對方更想驗證什麼:“這是從董傢抄出來的。你想說,當年真正通賀的人是老董,他和翰林院學士同樣有進寶文閣翻閱的資格。周瀾的糟詩隻有自己記得,這是炎京高層撕給他的投名狀。”

“正是!賊喊捉賊,”管臨目光灼灼欲燃,“他仿造遲傢父子筆跡、盜用翰林院鈐印、僞造書信內容,樁樁便利栽贓,嚴絲合縫對得上。”

唐梁慢慢放下紙卷,看向管臨,半晌才低嘆瞭口氣:“逢疏,董峻漳死瞭,董傢倒瞭。就上個月,在這兒,全禦史臺加班加崗,按那位瘋瞭似的旨意,足足詳列瞭兩百七十九條罪狀,人都從棺材裡拽出來,身上紫袍扒下,嘴裡寶珠摳出。報應挨得透透的,董傢罪不可赦,再沒可能還魂翻覆瞭,你還要怎麼較勁?”

“董傢是死透瞭,”管臨卻執拗反問,“可誰還遲傢清白?”

唐梁生被這句慷慨激昂怔住瞭:“你小子,不是你當初自作主張臨陣壓下,說不翻瞭嗎?如今又來?”

“我。”管臨俯對滿案據證,心被重敲一錘。

正是他猶疑反複,逼走瞭他。

這些日來所有的前方信息都是周璐授意傳告的,自兩月前不辭而別,遲階沒再寫來一紙信,遞過一句話。

割席分坐,情斷意絕。

原本一直反對暴力內戰的,看不到這個內聵外朽的朝廷還有什麼溫和改革的餘地,更絕望永遠都不可能等來周瑯治下公正裁決的一天。索性與周璐一拍即合,徹底翻瞭它!翻出個新生天地,親換回昭昭天理。

他不再寄望於這個炎京,更對自己失望透頂。管臨知道。在他最需要義無反顧信任支撐的時刻,他沒有堅定站在他一邊……

“我要真相。”

悔意的刺痛有如在荊棘尖上翻滾,但語氣幽幽,又仿佛置身世外,恍惚間,管臨話語像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做過就是做過,沒做就是沒做。向上蒼雪恥,向天下洗冤。”

得勝令

“報陛下!呂將軍星夜趕回,現大隊人馬已在南郊城外。”

“大隊人馬?”賀太子周璃搶問,“多少人馬隨行?”

“未報呈具體數量,看去約有數百,”報訊兵吞吐道,“……騎兵。”

“騎兵!”周璃驚怒,旋袍轉向禦座,“父皇,呂維這哪裡是回朝複命的架勢?分明是恃兵示威!”

龍椅上周迨神色不虞。

右相邢休亦向禦座道:“先前懷疑呂維有擁兵倒戈之患,太子隻說緊急召他回朝,他必推托,如今試召來卻是恭敬聽命,當即果斷放下前線軍務回朝。還望陛下三思。”

邢休輔佐周迨幾十年,作為賀朝第一重臣,連他的親兒子也敢當衆駁對,抒出已見。

太子親自獻計把前線上鐵守永定關的呂維調回,他聽邢相這話,自是不快,臉一急皺,才要反駁,底下衆臣將卻已先他一步沸騰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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