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迟日(236)

作者:罗浪


炎軍竟一點不怕?十分囂張啊。他恨不得馬上回向王長告狀。

“隻可惜啊,”方執似對嘎達斯臉上風雲變幻全無察覺,隻仍自說自話道,“本帥近日練兵練陣,還有些難以攻破的疑點,畢竟還未曾真正與莫韉軍遭遇過,不知能不能請到貴王長手下大將,來為我軍指點上一二?”

嘎達斯一聽這話,心下稍緩,早聽聞方傢軍先前就一直巴著赫佈楞討好求學破陣,說到底還不是大炎軍實力有怯嗎?不過這練兵門道,倒非他所長。另外……今日來訪遭遇,全是他個人所見所歷,回去轉述呈告,隻怕還被疑責無用無能。

“將軍謙虛瞭,”嘎達斯倒也會說上幾句客套話,“這事好說,關下就有我大將駐守,將軍若有所需,王長定然願意相助,隨請隨到。”

“當真?”方執一臉驚喜站起,“今日我正欲在此練兵整日,不如嘎大人這就幫請來?”

嘎達斯當即答允,私心就要拉個同僚來見證這小將軍的囂張氣焰,順便摸透炎軍的戰備實力也名正言順。於是當場親寫手書,命隨從馳馬奔回不遠的望興關下,速呈韋祿。

底下刑場收瞭屍撤去,又是好生生校場一方。

稀松平常的基礎陣法如雁行、魚麗、月牙等一撥撥練擺來,嘎達斯無心細看門道,隻在默默焦急暗想:韋祿王長會派人來觀練嗎?派誰來?若這是炎軍設計的所謂鴻門宴,又當如何拼殺應對?

嘎達斯不自覺撫向腰間刀柄,就在此時,他聽見一名炎兵來向方執秉報——

“北有一員鞊罕大將率十數人馬前來,求見少帥。”

遲階與管臨並立在帳旁觀陣探討,忽望到那高臺上一陣騷動,幾個鞊罕衛兵簇擁著一名紫袍銀甲的魁梧胡將隆重落座,但見方執起身迎接,命奉上茶酒。

遲階直直眺向那新至貴客的一張橫肉赤臉,突然緘默不語。

管臨從這排場架勢中恍然猜測:“韋祿親自來瞭?”

遲階轉過頭來,驚訝、仇恨、憤怒、鄙夷……本該有的千種複雜情緒從眼中一絲都看不到,隻淡淡向管臨問:“管參軍,臨時插演個陣法,這個板你能拍。”

破陣子(二)

方執與韋祿並非初次相見,但前時兩方都是簡從會晤,勢均力敵,今日這裡擺明炎兵重兵圍練正在喊打喊殺,韋祿還敢隻帶著區區幾個隨從親自前來,著實令人意外。

韋祿漢話講不好,部落話也說得簡練,要靠那已經退居後座的嘎達斯傳譯,再硬加上幾句禮節式寒暄,你來我往,毫無實質內容,隻接連碰杯祝酒,專心觀練,先前各事隻字不提,看去氣氛融洽平和。

酒過三巡,韋祿突然令隨從掏出一個紮口錦袋,向方執遞來。

那袋子拳頭般大小,接來叮鐺作響沉甸甸,方執打開一看,隻見裝的是十餘片形狀統一規整的月牙銅牌,有的以快磨爛的牛皮繩串著,有的串繩已斷,銅上磨痕深重甚至血跡斑斑,月牙的凹面一側角落刻著數字編號,各不相同。

方執一凜,陰沉擡眼。

韋祿側頭跟嘎達斯說瞭幾句什麼,說完擡手輕蔑向方執一揮,意思譯給他聽。

嘎達斯一臉恭敬喜樂,湊上來解釋道:“這是我們清點大獄搜出的遺物——前時赫佈楞掌管關下時,查剿瞭貴軍在關內外設的幾個暗哨點,抓獲的哨兵都已被他活焚祭天瞭。可惜當時王長尚未領命來此,沒能阻止赫佈楞這殘害盟友的暴行,我們大額贊已下令審判處置其殘餘幫兇,將軍莫怪啊。”

方執狠狠一握拳,滿袋的銅牌幾乎被他攥得相互嵌入,他頭轉向下方練場,極力控制著不讓對方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沖天。

關內幾個暗崗失聯十數日瞭,本還抱著也許因毒疫蔓延各關卡收緊而暫時失聯的僥幸,不想竟是被韋祿下手襲剿,哨兵之間互作驗證的暗號已被識破,這些銅牌背後編號對應的一個個訓練有素的大炎諜兵,絕不會給外敵以關押自己為質的機會,貼身銘章既已被繳,多半已成忠烈英魂。

赫佈楞指使?赫佈楞這大半個月來就在他方執眼皮底下,即使是按著“戰死”的說法,也與這些暗哨失聯時機根本對不上。顯然韋祿壓根沒想真瞞,擺明就是自己動的手,今日你斬殺瞭我假扮的馬賊,當場我便還你個活焚碟兵,一報還一報,你真有能耐和權限撕破臉,來咬我啊?

毫不懼怕被暗算似的,韋祿將方執款奉的烈酒一杯杯飲盡,甚至命手下將自帶的酒壇搬來,要與方少帥一醉方休。見方執持杯不語,臉色煞白,更是反擊得逞似的笑展瞭一臉密髯。
上一篇:斗罗之东曦既驾 下一篇:月下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