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輕微地屏住呼吸，從許塵手裡拿過瓶子，塞進褲兜，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揮手放大虛擬屏幕，將時間錨點拖到最後一次在公共空間見到唐有錢的時間點。

如趙蕊所說，從唐有錢走進房間，到紀淵和許塵進門，所有畫面裡都沒有他的身影。

紀淵眉心緊鎖，按下暫停。艙口傳來門打開的金屬摩擦聲，趙蕊高聲問：“找得到他嗎？”

許塵道：“監控沒拍到他。”

紀淵重啓航空器，引擎轟鳴，屍骨咯吱作響。

趙蕊一頭黑發蓬亂，汗水把發絲黏在她格外蒼白的臉上。她拿起杯子，灌瞭一口涼透的咖啡，倒在座椅上，面色如土，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

話音剛落，通訊器滴滴地響瞭起來，紀淵伸手接通，周杉城的臉出現在半空。

“周總！”趙蕊騰地站瞭起來。

周杉城一如往常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耳麥，身後，穿著公司制服的人穿梭而過。

他鎮靜地問：“監控查過瞭？”

“查過瞭，沒看見人。”紀淵說。

周杉城側著頭，似乎是在聽耳麥，隨後說：“我已經派人過去瞭，你們繼續行進，不要耽誤行程。”

趙蕊焦急道：“可是……”

“沒有可是，”周杉城打斷她，“他的工作先讓許塵頂替。”

趙蕊聞言瞥瞭許塵一眼，想到什麼，面上難看，一聲不吭地轉過頭。

“權限交接的事我會讓人去處理，”周杉城又停下來，聽瞭一會兒耳麥，“這邊出瞭些故障，進度要提前一些。”他深深地看許塵一眼，掛斷瞭。

紀淵留意著許塵的表情，意有所指地問：“故障？”

“也許是設備問題，我也不清楚。項目總體規模不大，受的影響較小，沒什麼危險。”許塵邊說邊解扣子，朝他走來，手指翻幾下就敞到前胸。

看得紀淵眼角連著嘴角狠狠一抽。

他要制止，許塵的手指搭到他小臂上，把他釘在原地，朝他笑的眼睛一掠而過。

“我餓瞭。”

他絲毫沒有降低音量，紀淵瞳孔放大，耳尖通紅。趙蕊的臉肉眼可見刷瞭層綠漆，她頭也不回走進自己的房間，砰地把門甩上。

紀淵道：“你玩這麼大？”

許塵向後退一段，靠在椅背上系扣子，淡淡道：“鴨子都當過瞭，還怕什麼？——那個瓶子是怎麼回……”

他被紀淵迫不及待的吻打斷，好整以暇地半仰著頭回應，紀淵含糊地問：“你說話……算數嗎？”

“……嗯？”

“你剛剛的話算不算數？”

許塵好笑地說：“那是演……嘶！”

他腰部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緊接著雙腳就被擡離地面，紀淵把他扛到肩上，走進自己房間。

許塵吸瞭口冷氣：“放我下去！”

紀淵不聽，把他撂在床上，摁住系扣子的手，亂七八糟地湊過去堵他的嘴。許塵陷在床裡，上下左右都是紀淵，不一會兒就喘不上氣，扭頭欲躲。紀淵頭腦發熱，想也不想就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許塵先往他手裡塞瞭個圓柱形的東西，紀淵明白過來是什麼，血液都涼瞭，胸口發悶，不滿地湊過去咬。

然後被彈瞭一個腦瓜崩。

“哎！”紀淵捂著額頭，“怎麼打人……”

“這東西到底是……”

營養劑瓶身上的莫比烏斯環似乎聽到他的話，閃爍兩下，竟消失瞭。

紀淵漸漸地習慣瞭公司沒道理的出現和消失，後怕地看向手臂，紋身仍在，他道：“完瞭，你把它嚇走瞭，現在沒得看瞭。”

許塵：“……”

紀淵道：“盯著空瓶子也琢磨不出所以然。”

許塵沒說話，攥住他得寸進尺的手。紀淵看著他的眼睛，嘆口氣，停下動作，生硬地轉移話題：“公司對你怎麼樣？”

“包吃住穿，活命靠自己。”

紀淵又追問瞭些瑣事，他問一句許塵答一句，不多講一個字。最後，他問：“我們究竟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都記不清。”

許塵目光閃爍。“你會夢到的。”

“你怎麼知道？”

許塵不答。“你壓到我瞭，”他似乎疲於繼續這場對話，手肘抵向紀淵，用力往上掙動，“起來一些。”

紀淵反射性地將他手肘下壓，看到許塵眼裡掠過無措，細針一樣紮進心裡。他迅速縮手，任由許塵退後一步。

“那些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