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郊外的晚上(49)
作者:未央遗音
叫季瑪的男人咧嘴笑瞭,身體卻紋絲不動,笑足瞭之後他忽然收住臉上的褶子,冷冰冰地問:
“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知道瞭什麼?”
“你希望我知道些什麼還是不知道?”
對面的男人哈哈大笑,好像安德烈講瞭什麼瞭不得的笑話。
“安德烈,好兄弟!別跟我打哈哈!”他撩開外衣,插著腰,得意洋洋地看著安德烈,“娜傑日達知道嗎?她知道嗎?”他一連追問,像開機關槍一樣的。
“娜傑日達知道她的好丈夫,她那從戰場上回來的大英雄,現在和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黑頭發女表子鬼混嗎?咱們鎮上的人們大概都不知道吧!無所不能的安德烈彼得洛維奇,你是個逃兵!
”
說最後一句話時,季瑪甚至伸出手來,沖著安德烈比瞭一個開槍的動作。
壓在塔娜肩頭的力量忽然消失瞭,她驚慌地擡頭,隻能看到安德烈的半張臉,這半張臉在逐漸陰沉下來的午後,顯出一種不真實的蒼白。塔娜突然意識到安德烈很瘦,和周圍的男人相比,安德烈瘦骨嶙峋,像一隻浮在半空裡快要消失於無形的紙紮風箏。
這隻風箏顯然斷瞭線,脫離瞭塔娜的扶助,安德烈晃悠悠往前走瞭幾步,對面的季瑪居然就退瞭幾步。
“我可沒有必要給誰賣命,兄弟。”安德烈沒有給予任何反駁,甚至換上瞭一種推心置腹的語氣說,“如果我死在戰場上,娜傑日達怎麼辦,我的孩子怎麼辦?”
季瑪眉毛一挑,好像聽不明白安德烈的意思。
安德烈繼續說:“說點正事。如果圓廳那邊知道你們的錢是怎麼來的,是不是有點太難堪瞭?”
季瑪忽然放下瞭叉腰的手,身子往前探探,一臉不可置信:“圓廳?”
安德烈不作聲。
“你和圓廳有關系?”季瑪問道。
“如果現在我死在這,我保證晚上圓廳的人就會和奧列格巴甫洛維奇先生通電話的。”
季瑪還要再問,安德烈打斷他繼續說:“你們這個計劃漏洞百出,很危險,隨時都可能傷害到普通的民衆。”他說著,扭頭看看遠在身後的住宅區,“如果這裡真出瞭什麼事,捅到報社裡,會不會牽連到圓廳?牽連到歐先生?甚至影響瞭十月的……”
“安德烈,你小子別詐我!就憑你,你認識圓廳裡的誰呀!還歐先生?你這個……”季瑪語氣慌亂而兇狠。
安德烈並不憤怒,他像一個無動於衷的人,塔娜註意到,他好像已經不再發抖瞭。
“那麼你就在這裡解決我吧。不過你們在鋼琴裡做的手腳,可能不太幹凈。那整棟樓也許都已經被污染瞭。他們!”安德烈回身一指剛才跟著他和塔娜的那幾個男人,“他們經常在這裡出入吧,也許……這誰又知道呢!”
“你少危言聳聽!”季瑪大吼,說著從自己後腰上抻出來一把閃著亮光的小手槍。
“老大!”跟在後面的一個大高個年輕人突然驚慌道,“老大,我……”他話沒說完,就蹲下來,抱著頭,直嚷嚷“頭疼”。他周圍的人聽瞭,忽退開瞭好幾步,幾個人的臉色都變瞭。
安德烈適時扶瞭扶自己的腰,背又彎瞭,顯得很疲倦。
他轉頭看看塔娜,又看看季瑪,向著季瑪走瞭兩步,再開口時突然就帶上瞭濃重的口音。
塔娜一慌,突然聽不明白安德烈說什麼。
季瑪撇嘴冷哼,一臉輕蔑,也用同樣的一種奇怪口音回答瞭一句。
安德烈輕笑:“過瞭明天,也許我就無福消受瞭。”
季瑪似乎是故意的,他死死剜瞭眼塔娜,用一種下流的語氣說:
“我不稀罕黑頭發的妞,不過要是你不介意,倒也可以嘗嘗鮮兒。”他說罷,把自己那把小巧精致的手槍掖回瞭後腰。突然一擺手,讓跟在他身後的人上來拉安德烈。那跟班一副要死的表情,怎麼也不肯,季瑪惡狠狠上前抽他一耳光!
“你害怕死?你老娘不活瞭?”
小跟班仿佛被捏住七寸的蛇一般,慢吞吞蹭到安德烈身邊,示意他上其中一輛車,又來拉扯塔娜,塔娜還沒想明白,但也隻好跟著上瞭車。開車的司機戰戰兢兢問去哪裡。季瑪離車老遠丟下一句話:
“去國立醫大附屬醫院!”
塔娜一愣,她扭頭看看安德烈,安德烈目光平靜,好像早料到會如此。塔娜隻有自己沉默,她不知道剛才安德烈和季瑪說瞭什麼,但顯然,那些話是關於她的,不是什麼好話。她不是不相信安德烈,她隻是覺得此刻坐在安德烈身邊,渾身都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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