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郊外的晚上(4)

作者:未央遗音


塔娜擡頭,眼光在巴圖臉上一剜:“那個三哥到底是什麼人?你給雲和找得什麼生意?你……”

“塔娜!”巴圖扯住她,慌得隻差要跪下。

塔娜忽然想起自己有次問雲和都在外面跑什麼,雲和貼過來,手不老實地上瞭她的腰,笑她又壯實瞭,在她耳邊逗著問她是不是又有瞭……

雲和在塔娜面前,好像永遠是那言笑晏晏的樣子。

塔娜掙開巴圖的手:“你是他兄弟,你可以不管他死活;我是他女人,我就要他回來。”

……

塔娜頂風騎車,不進反退。她顧不得,把大橫梁鎖在枝椏虯結的一棵老樹上,獨自走進風雪裡。派出所離她傢有幾十分鐘的路程,她本想著能打上一輛面包車,結果天氣惡劣,連面的司機都不出活。呼號的北風夾雜著雪粒很快就封住瞭她的視線,她像是憑著本能一路往前,就在快到派出所前面的那條街時,她聽到瞭街邊小區裡不知誰傢傳出天氣預報的聲音:

“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強冷空氣將自西向東影響我國,部分地區有暴雪……”

這預報像是一陣遲來的號角,又像是人給予自己的一個荒唐的玩笑。塔娜聽著播報聲愣瞭一下,就繼續走瞭下去。

她頭頂冒著白氣,毛線圍巾上結著一層厚厚的白霜,雙眼迷蒙地推開瞭派出所的大厚門簾子,辦事大廳裡隻有一個小年輕縮縮地守著一個老煤爐子坐著。她從沒來過這裡,想不到公傢的單位暖氣燒得也不行,還得雙管齊下。

小年輕被她帶進來的寒氣激得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起來。這天氣報案和犯案的條件都不太具備,他大概午後困倦,也是一雙迷蒙的眼睛。

塔娜找雲和心切,一路上恨不得兩腳踏上風火輪,可真到瞭這,原本想好的話還是變瞭。

“同志……”她鼓足瞭勇氣,但是說出口的聲音是顫悠悠的,“我愛人失蹤瞭。”

小年輕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本子,一邊翻著,一邊往塔娜這邊側瞭一下身,沒聽清楚:

“你說啥?我記錄下。”

塔娜這才察覺出自己嘴唇僵瞭,凍得不聽使喚瞭。

“我愛人,雲和,失蹤。同志。”她張大嘴一個字一個字努力地說清楚。

小年輕擡瞭頭,目光上下打量塔娜,像是在確認她的話又像是在確認她這個人。這麼壞的天,一個把自己裹得橫起來的女人,土裡土氣,口齒也不清楚,誰見瞭都疑惑這人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怎麼失蹤的,你說具體點。”小年輕雖然年輕,倒也訓練有素。他沒摸清楚眼前的女人瘋不瘋之前也沒有輕舉妄動,反而拉出來一把椅子,示意塔娜坐下。看塔娜滿臉雪水,又從坐在煤爐上的大黑水壺裡倒瞭一杯熱水給她。

塔娜手指尖碰瞭碰茶杯壁,觸不到絲毫熱度,她覺得自己仿佛一具行屍走肉,隻能在半空裡逛蕩,怎麼也落不回人間。她開瞭口,像是另一個人在講話,簡直像講故事一樣的流利!隻是最後,她還記得沒提起巴圖這個名字。

小年輕邊聽邊記,等塔娜說完,他筆在手裡轉瞭轉:

“大姐,你說的這個三哥……是不住友誼大街口子上姓錢的那錢三兒?”

塔娜懵瞭下,她一直問巴圖三哥是什麼人,結果巴圖不說個明話,但他提瞭一句昨天往三緯路那裡去。三緯路和友誼大街有個交口……

“你見過這個三哥?”小年輕見塔娜說不上來,隻好繼續問。

塔娜隻搖搖頭。

“你等等。”小年輕手裡的筆猛一撂下,走到窗戶底下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播瞭幾個號碼。

塔娜心裡發緊,立著耳朵聽電話聽筒裡的“嘟嘟”聲。正這時,一陣脆亮皮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響起來,旁邊樓梯間裡傳來爽朗的笑聲:

“哎呀哈,今兒這雪真邪瞭門兒,把我這新鞋都沾濕瞭!小王?”

塔娜扭頭,樓梯間人影一晃,一個大高個兒身穿警服的姑娘,甩著馬尾辮子“噔噔”走過來。嘴裡直喊“小王”。

小年輕回頭一咧嘴,大概是電話沒接通,他隨即放下瞭聽筒,沖著這姑娘笑著說:

“大雪天受累,咱不會開車,以後還得燕姐給指導指導。”

“喲!這天還有來辦事的?”那高個兒姑娘走到瞭塔娜邊上,遞給小年輕一摞文件袋,然後又趕緊湊到煤爐子旁烤火。

“辦啥事啊?”

小年輕接過文件袋,在桌子上用力碼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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