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郊外的晚上(24)
作者:未央遗音
安德烈原地站瞭一會,還是跟上來。
塔娜憋著一股火直推開維多利亞的大門,沒想到大門內外是兩重天地。她當頭就被守在門內兩個極高大健壯的男人唬瞭一跳。這兩人西裝革履,神情嚴肅,都留著一圈連鬢黑胡子,樣貌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塔娜以為他們是旅店的工作人員,但又覺得這傢店還沒氣派到請這麼兩尊活“門神”充場面。旅店內大堂正中頂天立地一根大理石柱子,柱子上雕著一圈奇怪的動物像,加上這裡不知為何光線昏暗,塔娜眼睛一瞟,那雕像顯得十分瘆人,不敢再仔細看。
兩“門神”也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塔娜,大概是被她的橫沖直撞鎮住瞭。其中一個剛上來擡起手,大堂深處幾束燭光暗影之下,一個男人站起來,嘴裡不知說瞭句什麼,倆“門神”退開瞭兩步。
那男人個子不高,步伐也慢,緩緩走到塔娜面前,看到塔娜的樣子也有幾分詫異,但開口倒很禮貌:
“您有什麼事?”
塔娜看這人是位上瞭歲數的老者,極深的棕色眼睛配大鷹鈎鼻,濃密的頭發大半花白瞭,身上隻穿著件樣式簡單的針織衫,樣貌很端正,頗有幾分風度。她稍微放心,剛要說話,身後安德烈推門進來瞭。
兩“門神”立刻又湊上來,安德烈一見,馬上定住腳。
老者看看安德烈又看看塔娜,似乎明白瞭什麼,眼神透出一絲狡黠,微笑著說:“你們要訂個房間麼?”
塔娜直搖頭:“我是想問問您,”她直覺這人就是旅店老板,“昨天早上有個孕婦倒在店門外,聽說是這裡的店員聯系瞭醫院。”
老者轉瞭轉眼睛,有點遲疑。他身後又跟上來兩三人,其中一個年輕人在老者身邊小聲說幾句,老者點點頭,又笑嘻嘻對塔娜說:
“女士,我們一貫待人友善。有這樣不幸的人,我們當然要幫助她。”
塔娜心裡見瞭點光,忙又問:“那您這裡有人認識她……”
老者身後另一個金發的中年男人晃蕩著走過來,皮鞋聲“咔噠”響。他穿一身挺括的天藍色西裝,衣襟上還別著一枚金燦燦的小鳥胸針。他接過塔娜的話:“那懷孕的女人叫瑪麗亞,我們這的男人可都認識她。”
幾個男人發出難以掩飾的嗤笑,隻有老者微微瞇瞭瞇眼睛。塔娜不傻,聽得懂外國話裡也有不懷好意。她不由得往後挪瞭挪。
“您是她的朋友?”老者又問。
安德烈走到塔娜背後說:“我們隻是偶然認識她,她不幸離世瞭,想問問她是不是還有傢人。”
老人聳聳肩,一副憐憫又無奈的神情。中年男人目光一直在塔娜臉上打轉轉,這時候忽然用一種極誇張的語氣說:
“喲,安德柳沙,真是你嗎?”
那男人上來一把拉住安德烈的手,安德烈沒什麼反應,隻很平靜地說:“季瑪,好久不見。”
男人滿面堆笑,目光過分熱情地在安德烈和塔娜臉上來回遊走,像在探究什麼。
老者雙手一攤,笑著說:“你們是朋友?多好,不如我們一起來喝一杯?”
安德烈從這個叫季瑪的男人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順勢攬住瞭塔娜的肩膀,回答道:“不瞭,真謝謝您。時間不早,我得送這位女士回傢。”
“才不過八點。”季瑪一指墻上擺放的各時區鐘表,又一次拉住安德烈的胳膊肘,“我們有多久沒見瞭!嘿!那可是在你上戰場之前啊!我親愛的安德柳沙,怎麼樣?你在做什麼?娜……”他興高采烈地說著,又戛然而止,再次看看塔娜。
塔娜猜他誤會自己和安德烈的關系,她低頭,想拉開和安德烈的距離,卻發現季瑪拽著安德烈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有塊紋身。她從沒見過紋身,忍不住仔細盯瞭一眼。季瑪意識到瞭,才松開安德烈。
安德烈繼續平靜地面對著這個熱情的舊朋友:“是的。已經很久瞭。我不過做個小公務員,沒什麼……”
“公務員?”季瑪手一揮,“你沒在開玩笑吧,我的好兄弟!你是我們鎮子上的高材生,幹嘛做這個?現在這個世道你可賺不到錢吶。”他仿佛不經意的一撂袖子,在他另一隻手腕上還有一塊碩大的金表。這一下,他的金發,金鳥胸針,和這塊大金表一起閃得塔娜腦袋發暈。
雖然安德烈一貫都是平靜沉默的,但此時塔娜覺得他的平靜和沉默裡有一種壓抑的別扭,他應該不大想和這個季瑪坐下來聊天喝酒吧?塔娜暗自忖度。她自己也恨不得逃離這個不舒服的場面和這些說不清哪裡不太對勁兒的男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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