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185)
作者:喻貍
朝水在門外低垂著眼皮,聽著那一聲聲嘆息,忽然覺得,人是可以放棄尊嚴的。
他找到陳傢幺兒,隻問瞭一句,怎麼樣才可以放過他們一傢。
陳傢幺兒摸著下巴,得意洋洋地:“你給我當狗吧,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當個十天八天我氣消瞭,說不定就不找你麻煩瞭。”
朝水聽後沉默瞭一會:“你要說話算數。”
誰想他口中的十天八天,搖身一變變成瞭三四個月,朝水應他要求,每天放學都會來接他,少年人好面子,喜歡在同齡人之間彰顯不同。
朝水為瞭滿足他的虛榮心,就要幫他拎東西,偶爾他故意弄髒瞭鞋,隻用擡擡下巴就能讓朝水蹲下去幫他擦,一遍不滿意,再來三四遍都有可能。
要取決於陳傢幺兒那天的心情怎麼樣。
那塊玉朝水要瞭回來,是陳傢幺兒以“給狗的獎勵”這種理由扔給他的,朝水迅速變賣拿錢,給父親治療斷腿。
但父親的腿一拖再拖,治療費與日俱增,時至今日已經不是一塊普通的玉可以承擔得起瞭,朝水需要更多的錢。
他去陳傢門口求,下著大雪每每都跪到膝蓋生瘡,但時機不巧,正值陳傢幺兒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幾天陳傢幺兒在校被老師罵,早就羞憤難當。
他見朝水跪在門口,嫌他有礙市容,隨便找幾個人把他打發走瞭,打發是指用棍子打走。
朝水還是求,他的尊嚴大概在同意當狗的時候就葬送在瞭那三伏天。
那一天還是沒有求到錢,朝水渾身濕雪地回瞭傢,剛推開門,就見房間燈黑著,母親死氣沉沉坐在床角。
見她紅著眼眶心疼又失望地看過來的那一秒,朝水就知道,母親知道瞭。
這幾天他被陳傢幺兒使喚的事。
那一天母親的狀態很不好,朝水張口想說點什麼,又發現自己實在是不善言表的人,他不太清楚這時候該說點什麼。
外面的門被敲響,是陳傢富商過來讓他明天去搬東西的,這些天陳傢幺兒給陳傢做足瞭表率,陳傢的所有人都可以肆意使喚朝水。
朝水站在門口,心不在焉聽著陳傢富商囑咐他的事項,烏黑的眼珠屢次回頭看。
當富商在他手心裡抽夠瞭,終於甩袖走人時,朝水跑著回瞭房。
那天母親死瞭。
朝水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世界瞬間充滿瞭模糊的水霧,他習慣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無論出什麼事,他蜷縮著身體,艱難又劇烈地呼吸著。
難過地問:“母親,是不是,我讓你丟人瞭……”
光是說瞭短短十個字朝水聲音就變得嘶啞破碎。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不明白他苦心竭力地去生活,怎麼會活得越來越糟糕。
他想到還在病房等康複的父親,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語調,去告訴父親自己並沒有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朝水依偎在母親身邊,絕望哽咽地啜泣。
眼淚一滴接一滴落,流得眼角生疼,朝水大腦空白地收拾好母親的衣物,努力地、近乎機械地告訴自己還要好好生活。
那時朝水沒有想到,那天過後的第二個星期,父親因為各種並發癥身亡,那些自責的話語,竟也沒有說出去的機會。
朝水,CS,長隋……
陸長隋。
隻有一人的地下室房間裡,宋吟捏著那份修修改改盡可能用客觀語氣寫出來的投稿,有點失語。
總覺得陸長隋的小時候不應該是這樣的。
陸長隋那種人,不應該從小意氣風發,說東別人不敢說西的嗎。
怎麼剛過十八就要受盡苦楚,四處碰壁。
宋吟將那份一筆一劃認真寫出來的信好好折起來,重新放到信封裡。
心情有點悶亂,但宋吟想到外面的陸長隋隨時有可能進來,盡快收拾好情緒,想先上去。
然而他擡起手電筒想往上照的時候,冷不丁看到墻壁上的人民日報——
剛才他以為是一樣的,沒有細看,這會兒他才突然想起來,上面貼著的那份人民日報,那戶富商的全傢照中,有一個人的人臉是被剪瞭下來的。
而地下室的這張報紙沒有,所有人的臉都露瞭出來。
宋吟的心髒忽然像被擠瞭一下的海綿一樣,全部挨擠在一起,他心跳淩亂地看向報紙,目光慢慢挪到被剪人臉的對應位置。
看到瞭一張,屬於自己的臉。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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