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190)

作者:风途石头


一顆心髒砰砰跳動著,快得驚人。奉江從未想過小公子會有這樣急促至接近驚慌的心跳,誰都會有,而宴從君不會,他永遠雲淡風輕。

從君睜開雙目,眸中盈著水光,看著奉江。

奉江心頭一緊,男兒七尺,喉中一度哽咽,他偏過頭去企圖壓制下洶湧的情感,眼眶猶是紅得像困獸一般。

夫複何求,之於小公子如此表述已盡瞭全力,他怎能不知。心中情感再難壓抑,奉江將從君緊緊擁進懷中,用力得仿若要將他揉進自己的懷裡。奉江雙目猩紅,下巴在從君的發頂戳弄著,低頭親吻他的發絲,聲音低啞至近乎哽咽,說:“不過這副身傢罷瞭,你想怎樣,用來便是。”

奉江深吻從君的發頂,揉瞭揉他的後腦,低啞道:“命都給你。”

小公子把自己靠在奉江的懷裡,輕輕閉上瞭眼睛,環住瞭他的腰。

第120章 訣別

展連豪處無回訊,探子的傳信飛瞭回來。無需展閱,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將軍揉碎這張紙,喚人進來,起身傳令道:“召展連英到議事帳,令兵士列隊於中軍。”

屬下依言退下,將軍站起身來,周身氣勢壓抑而恢弘,方邁出一步,便見從君不知何時站在屏風旁。

四目相對,將軍眉頭一皺,轉瞬明白瞭小公子已知曉這一切。從君上前幾步,說:“權勢壓身皆為外物,將軍既為百姓,又如何能苦百姓?將軍還有選擇的餘地。”

他聲音清冷,不卑不亢,話罷撩眼看向將軍,斷沒有平日的柔婉模樣,說話的不是那軍妓。

將軍暗中扣緊牙關,極緩慢地側身過來轉向從君,一雙冷幽幽的眸子看著他。從君收回目光,身姿卻全無退縮之意。

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他,有如山嶽臨身,將軍說:“這話當對那聖上說。“

他話罷擡腿邊走,小公子兩步攔至他身前,撩袍跪下道:“將軍不可!“

展戎停住腳步,低頭俯視他,問:“如何不可?“

小公子擡臉看向他,清幽幽地說:“從君在此,將軍便不可。”

展戎聞言冷笑一聲,面色驟然冰冷如山:“你以為本將會像你那愚蠢的父兄一樣嗎?”

話罷將小公子甩開,徑直大步離去。

倘若將軍此時肯服軟,依從君話行事放棄兵權,加之監軍從中周旋,雖是喪兵權,至少可保下半生富貴無虞,亦不必大興戰火。

這是從君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召集士兵的軍令很快傳開,奉江心道不妙,安排手下一批人備馬,自己同幾個親信混入隊伍中,朝將軍帳中摸去。

小公子站起來,周身氣質十分清冷,忽聽門外一聲悶哼,緊接著是重物落地聲。有兩人將門口守兵拖瞭進來,監軍進來看小公子無虞,松瞭一口氣,一把扯住他手腕,道:“快走,事不宜遲!”

小公子亦胡亂披上鎧甲做僞裝,同監軍幾人一路逆行,行至營地邊境,回首望去,可見兵士們正糾集列隊。

監軍一行有三十餘人,接應的人戰馬早已備好,監軍正要將小公子抱到馬上,小公子仍在看著陣列的方向,監軍微怔,也朝那邊看去。

小公子往回走瞭幾步,停在瞭一個營帳旁邊,從地上撿起一把土琵琶。

方才跑過來時他瞥到的,拿在手中更見粗陋,這東西木頭所制,未經打磨拋光,勉強是個琵琶模樣,上有三弦,都已經松瞭。必是兵士們自制的,以供閑暇時消遣。

監軍在他身後望著他,兵士們停在戰馬旁。小公子調緊瞭弦,撥瞭一聲,弦聲喑啞,可謂嘔啞嘲哳,小公子不以為意,試好瞭,便彈奏起來。

乃是一曲《將軍令》。

西戎荒蕪,黃土遍地,風將聲音卷出許遠去。琴音嘔啞,在此情境下,合著這般鏗鏘悲愴的曲調,竟反倒顯出一種恰合時宜的悲壯和蒼涼。此乃訣別之意,是小公子第一次以宴從君的身份面對將軍,也是最後一次。

軍中人皆隱約聽到瞭樂曲,安靜瞭下來,將軍正往中央木臺走去,腳步一頓。

一曲罷,小公子扔瞭琵琶。同監軍上馬,決絕而去。

將軍回首望去,一士兵疾步上前,叉手行禮稟告:“將軍,有一營三十餘人未曾趕來,驅戰馬離去!似是監軍等人喬裝打扮混在我軍之中,另,有士兵稟告,見一甲衣人白凈清秀,不似兵士,似是……似是公子。”

人方離去,若此時追捕,必還有機會。

那人仍拱手站立,等待將軍下令,將軍未曾看他,仿若不曾聽到他話語,而後收回目光,徑直走上木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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