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171)
作者:风途石头
這旨意豈還能有別的解釋,分明就是抽調兵權。這一支部隊由聖上親自掌控,派騎兵都統掌管,與皇帝各掌一半虎符。也就是說這些兵人一旦調離出去,此後便不再是守軍,而又有一處兵力徘徊在三軍之外。
平南地遠,平南大將軍沒有露面,不用說,他的那部分兵權,想必已經在這個騎軍都統的手中瞭。
“況,展大將軍可知道這位已到閔州的騎兵都統是何許人也?”
展戎擡眸看向任千鈞,任千鈞語氣一頓,手指在案上輕輕點瞭兩點,意味深長地說:“禦林軍白大將軍之子,白少鴻白小將軍。”
元日時展戎回京,讓他印象深刻之人,當有白小將軍。展戎乃輕狂之人,但凡天縱奇才,必能看出他人的氣候。戎人公主之事時,展戎就有想起此人,若是皇上當真成計,必要使白少鴻取而代之,此乃可用之人。
倘若朝中無人可用,展戎自是全無憂心,現在來看,這白小將軍還當真是天子捏在手裡的一張硬牌。
回京時亦是駱義同行,二人對視一眼。展戎轉向任千鈞,道:“那任將軍有何打算?”
“你我身為人臣,聖上旨意,自是不能不從,若要調兵,就看展將軍肯調多少瞭。人人都知鎮西鐵腕,我安北不如鎮西財大氣粗,還要靠展將軍撐大梁才是。”
展戎聽瞭笑瞭一下,說:“任大將軍真是謙虛,捧殺展某瞭。你我與平南為三方守將,我鎮西軍雖是兵多,可戰亂頻起,如何膽敢掉以輕心?旁人見我陣勢浩大,不過是撐一撐門面罷瞭。”
展戎半嘲不諷地說:“任將軍也是兵中之人,怎麼也信這個?”
任千鈞銳利目光看著展戎,同為一方將領,身上氣勢皆如山嶽般不可撼動,二人對視片刻,任千鈞朗然而笑,道:“展大將軍果然謙虛,鎮西糧多地足,若還窘迫,我安北的兵怕不是都要餓死瞭。你我二人何苦兜圈子,不知展大將軍願出多少人,也好叫愚兄參謀參謀。”
他話鋒一轉,展戎也是一笑,道:“你我二人商議恐怕要破瞭三軍的和氣,我要出多少人,自然是要看平南瞭。”
當夜宴席可稱之為不歡而散,二人笑臉相迎,方一出屋門,展戎便是面色一沉。駱義心中亦有思量,面上也是波瀾不驚。
二人步出中庭,展戎譏諷一笑,冷冷道:“閔州以西,皆是本將開疆裂土。眼紅我鎮西糧多地廣,何不破他狄族幾道王城?”
他本是有誠意與安北方一見,可這“盟友”當真沒安做買賣的心。真拿他鎮西軍當冤大頭?若聖上贊許,日後安北還可說鎮西交兵有他一分力,他日皇上若果真和鎮西軍撕破臉,安北界限劃得也是幹凈。來試他的口風,裡外都想做好人,哪來這麼大的好事。
“將軍有何打算?”駱義問。
“安北揣著鬼主意,不可交。待明日閔州一見,還看那騎兵都統怎麼說。”展戎面色無波,在這官職上咬瞭個重音。
這一征調,出多少兵反倒不是大事,不過是在那天子面前表個忠心,看誰會搖尾巴做人罷瞭。
重點還是在這騎兵都統身上,這招出得奇詭,有第一步必有第二步,調出去幾千士兵自是不能損害元氣,主要是多瞭騎兵都統這樣一個官,大動作怕不是在後頭。
一刀下來連砍三傢,展戎自然也要服個軟,隻怕後頭越退越多,無路可走瞭。
第107章 何以言倦
“平南大將軍露臣服之跡象,聖上收得平南兵權,或許僅在這一年之間。”奉江說,“他聞得聖上有設騎軍都統一意,自舍五千兵,算是徹底歸瞭陣營。”
從君聽著,亦覺此計精妙,進退得當,無緊逼之意,又將皇權壓下來一分。縱是他在朝堂,亦不會有更絕妙的計策,倘若問他下一步如何去走,自是隻有二字——“離間”。
他不急於出言,問奉江道:“將軍此去,必是已抵通州,可有動作?”
他隻知展戎接瞭道聖旨,不知所為何事,奉江提起,他才知曉。
“展戎在通州與安北相見,宴中談話不甚知曉。我得白小將軍密信,鎮西同安北各出三千兵。會上頗有微詞,詳細還不得而知。”奉江說,面色頗為寡淡,“事到如今,他卻是肯退一步瞭。”
從君按住他的手,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
奉江語氣軟瞭一分,道:“展連豪最近似乎有所察覺,夜夜邀我飲宴,展戎亦是將要返程。因此我使計支走那侍女,在白天冒險與你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