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複仇计划是(19)

作者:郭橐驼种树


廉元齊剛想繼續說什麼,卻見黑腳一跳,從她膝下逃走,直直竄向巷子拐角。

“黑腳!”

我下意識叫她,然而,平日裡機敏得很、聽得懂人話的黑貓,這次竟頭也不回地奔走,沒有半分回應。

廉元齊追瞭上去,我下意識也要向前追去。

正當我跑過第一個拐角,忽覺此情此景甚為熟悉——

上一次,在我又追瞭黑腳一段時間之後,遇到瞭鄰居婆婆。

既然是在兩處地方,地界有所不同,那麼我追黑角一段時間之後,應該看到的情景,自然也會跟上一次有細微差別。

——不過這次差的有點兒大。

婆婆還是那個婆婆,手裡提著的一袋橘子,卻變成瞭背對著我、彎著腰的廉元齊。

這處人跡罕至,在花壇邊,花壇沿蠻高,婆婆就站在那上面,高出我一頭。

黑腳在她腳邊盤著。

我眼睜睜看著,那位鄰居婆婆,在臺階上、樹旁邊,身體若被拉長般抽條、增高;黑色源力在她面部聚集,仿若發生瞭激烈的反應,將自己的本體拉扯出不同的形狀——是亮光下最隱秘的影子的顏色,散去後,露出瞭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容。

chapter 9

回到基地,揮退想跟隨的手下,棕熊獨自下瞭樓梯,走近最盡頭的房間。

那是一個全然黑暗的屋子。

因為建在地下,便沒有窗戶,建造這間房子的人唯一的憐憫,是比尋常房門和地面之間,還要寬上二指的縫隙。

隻是可惜——

門外還是比之門內毫無遜色的黑暗。

無法遮掩的惡趣味。

希望的盡頭,還是黑暗。

棕熊兩條胳膊垂在腿側,手指微擡,夾在樓梯兩側的墻壁上漸次亮起微弱的光,隨著他的步子,逼近那間屋子。

棕熊站到門前,整隻手掌覆在門上,指縫間溢出棕黃色、像霧一般濃稠而低飽和色的源力。

三秒後,門應聲而開。

裡面發出重物倒在地上的聲音。

棕熊進門,垂眸瞥過蜷縮的男人,照著他胸口踹瞭一腳。

倒在地上的男人,精神已然恍惚,聽得鞋底與地面碰撞發出的聲音,以為是他幻聽,倒在地上時以為是太久沒進食的緣故,直到胸口被踹瞭一腳,才意識到是有人來找他瞭。

男人嗓子裡發出“嗬嗬”的氣聲,似笑非笑,似罵非罵。

是不是人,那可不一定。

棕熊對他的慘狀視若無物,開口:“你們……裝老鼠的,還有多少人?”

源師和普通人不同。

體內隻要還有源力,那麼不論身體狀況如何,都一定會吊著一口氣,慢慢恢複;反之,源力散盡,身體狀況便會每況愈下,藥石無醫。

男人轉過臉來,胡子拉碴,額前頭發打綹,遮住瞭大半張臉,除瞭嘴角過於明顯的弧度以外,不見其面容。

男人咳嗽兩聲,心中暢快。

看來是給他們造成瞭不小的麻煩。比他強。

棕熊面色平靜:“好像是一隻會飛的禽類,挺肥的,天賦不錯。你應該認識吧?”

和棕熊外表不同的是,他處事縝密而謹慎,交談或審問時,便給人一種笨重石像的錯覺——不知道這尊石像什麼時候會突然倒下,把對面的人砸死。

男人忍笑忍得胸腔顫動。

“他的業務知識不太合格,”棕熊道,“我們很快就要抓住這隻老鼠瞭。”

男人緩緩搖頭,笑著說瞭他今天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

“源力……就是光啊。”

棕熊擰眉。

默讀瞭兩遍這句話,思索幾個來回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便在心底大約給這句話下瞭定義:應該隻是男人憋久瞭的胡話。

源力和光確實相似,是流動的、有形狀的光。

棕熊離開。

屋中重陷黑暗。

永恒的黑暗。

————

我貼著門進瞭屋裡,反鎖。

我屏住呼吸,隻轉轉眼珠掃視一圈我視線範圍之內的空間。

和我今天出去時似乎沒有絲毫分別,看不出任何異常。

杯子、茶幾、椅子、沙發,甚至上面的衣服,都好好地待在原位。

安靜得可怕。

當一個地方安靜到一定程度時,我就會聽見像電波一樣的聲音。

現在也同樣。

那種細微的聲音不斷放大,緩慢蠶食我的大腦。

也許是註意力太過集中,我的腦袋很快有瞭輕微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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