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陳然，但也沒想到原來你是和鄭淵一起的。”

我沒說話。

我確實不是陳然。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鄒老板繼續道：“陳然早就去世瞭。她身體不好，甚至還沒到那個基地，就離世瞭。知道這件事，甚至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很少。你是怎麼知道的，是——獬豸？”

這是明目張膽打聽我為誰辦事瞭。

“是校長救瞭我。”

他喃喃道，笑：“校長……他還是這樣。我明白瞭。”

我笑著反問：“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她的事的呢？”

被我的話引起回憶，鄒老板的神情恍如隔世。

“……我曾經做錯過很多事。後來我想彌補，卻無論如何也彌補不瞭瞭。”

“陳然的死亡，就是我無論如何也彌補不瞭的一件事。”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自述，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逐漸變得透明。

“我最開始以為是送他們去學習，我很支持，甚至幫著他們送瞭不少孩子過去。直到後來再也沒有一個孩子活著出來。”

“曾經有一個傢住在海邊，千裡迢迢被公會運到這邊的基地的孩子。他的能力是像魚一樣，可以在水下呼吸，呼吸時，臉頰會出現像魚鰓一樣的東西供他呼吸。”

怒極反笑，鄒老板眼角含淚：“他們做的都不是人事。我在我一個曾經非常敬重的長輩手臂內側，發現瞭他的‘鰓’。我以為隻是巧合，當下並沒有質問他，隻是自己調查——說來，我當時在工會的身份還算好使，那群畜生也因為我的愚蠢對我還算信任，防備不嚴。”

“我知道瞭一切：把擁有本相的人的能力，轉移到那些位高權重、或者有所需求的隻有源相的人身上。還有更為殘忍的，如何繁殖、增強能力。”

“我最後把那個長輩殺瞭。所以被逐出瞭公會，獨自遊蕩在這。”

“我的時間不多瞭，無法把其他的東西細細告訴你……這哨子給你，棕熊見瞭會把其他的東西都說出來的。”

“……對不起。”

我握住哨子。

——

棕熊死瞭。

我聽李向邈說，他把我給他的那節哨子拿給棕熊後，他默默瞭良久，把其他還未被送走的、尚未學習過任何有關源力的人所在的位置，以及還有哪些潛藏在獬豸和學校、工會的人，一並說瞭出來。

間隔瞭幾秒，便化為源力消散。

似乎是結瞭源契。

那節哨子也消失瞭。

——

我在老校長給我安排的宿舍睡瞭個好覺，起來洗瞭個澡，換瞭身衣服，照常到醫務室來看他一眼。

我在與鄒老板談話時，源師學校發生瞭一場爆炸。

這是一件讓人震驚的事，但是更令人震驚的，是引起這次爆炸的不是別人，是廉元齊的二叔——廉鎮祁。

也是獬豸的管理者之一。

格外具體的事我並不十分清楚，隻大體知道他是那些人中的臥底之一，也是加害者。

而老校長受傷，就是為瞭將這爆炸控制在最小範圍內，源力虛耗過度，暫時昏迷。

我到病房時，一護士正在給校長檢查。

護士給校長做完基礎檢查後，輕手把他的胳膊放好，對我點一下頭，推著推車施然離開。

我重新看向老校長，驀地一頓。

——護士？

我沖出病房，左右打量一看，哪還有護士的身影。

我跑到醫務室，依照剛才護士的外形，詢問醫務室是否有這個人。

果不其然，沒有。

又是這樣，我又是察覺不出他任何惡意。

我慢慢向病房走。

仿佛受到瞭什麼的召喚，我一擡頭，便見那人倚在走廊拐角，凝視我。

我跑起來。

在我即將接近他的那一刻，他便瞬間消失；我回頭，他出現在我身後。

我緊盯他：“你是誰？”

他並不管我的問題，止痛我說瞭一句話：

“想知道你的名字嗎？那就往西南去吧。”

鴨鴨還沒有沖到他的身上，他便頃刻消失。

我摸摸氣哄哄的鴨鴨，哄瞭它回去後，我慢慢走回校長的病房。

走回去時，是條空中走廊，有一面寬廣的窗戶，視野極好。

天空深藍，陽光耀眼。

我極目遠眺。

——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