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安渡卿道，“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能幫到您，何必糾纏呢？”

“我就是好奇。那人若是有意，特地說給白老爺子聽，一副生怕人註意不到時間的模樣......”慕行雲看著安渡卿，身體微微前傾，“他為的什麼？那不就像是在大喊‘我是兇手，快來抓我’嘛！而另一邊，他又想方設法讓蓋一念擔下瞭所有罪責。這個人，是個缺心眼兒吧？安醫生，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瞭，您給分析分析？”

“或許，他就是一個內心矛盾的人，是您想複雜瞭呢？”

“哦？您是這麼認為的？”

“一點猜測而已。”安渡卿道，“真相究竟如何，自然還要仰仗您和浮生去一一查明。”

“我？”慕行雲笑，“您這是......替我選好要上哪條船瞭？”

“不敢。”安渡卿道，“隻是，誰知道啊，兩條船如今看來涇渭分明，說不定哪天就交彙瞭呢。如此，上哪條船也便無所謂瞭，即便選錯瞭，也總有改弦更張的機會，不是嗎？”

此時的慕行雲，尚聽不懂安渡卿在說什麼，但恰是這幾句話，讓慕行雲瞬間抓住瞭那個在看到老周名字時一閃而過的念頭——啓臻舊案與零五年的人口拐賣案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

“據我所知，您當年辦完轉系手續後曾休學一年，為什麼？”慕行雲不再旁敲側擊，問得直接。

“這是個人隱私，慕警官。”

慕行雲覺得自己有些沖動瞭。

選擇

慕行雲一手按著懷裡的文件袋，一手擋在頭上，正快步往住院樓裡走。途經一把黑色大傘，他側頭朝傘下看瞭一眼，停瞭腳步。

傘下是19樓1號病房的那個病人。

慕行雲盯著他瞧瞭兩秒，又望瞭眼尚有幾十米遠的住院樓，一頭紮進瞭傘下。然而他的動作並沒有驚擾到傘下的人，傘下之人仍是以筆挺的站姿，標準的四十五度角擡頭望著天。

慕行雲對這樣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隻聽他用哄小孩兒似的語氣說道：“1901，你在看什麼呀？”

“他們。”1901伸手往天上指。

慕行雲擡頭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不解：“他們是誰？”

“創造瞭你們的人。”

“創造瞭‘我們’的人？”慕行雲用手指指自己，奇怪於他這樣的表述，問道：“上帝嗎？”

1901搖頭。

“那是菩薩，或者佛祖？”慕行雲開始胡亂拉扯。

1901搖頭。

慕行雲又看瞭眼遠處的住院樓，隨即扯出瞭個更加燦爛的微笑，耐著性子道：“那是什麼呀？”

“創造瞭你們的人。”1901終於轉過頭，沒頭沒尾地說，“你喜歡打遊戲嗎？”

慕行雲不明所以，“還......還行吧，一般。”

1901認認真真地一字一句道：“就像你們開發一款遊戲，創造瞭遊戲中的世界，讓遊戲中的人按照既定的程序以及玩傢的意志而存在一樣，他們創造瞭這個世界，創造瞭你們，讓你們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遵循著他們預先設定好的規則去生活、工作，經歷生老病死。”

“你是指......外星人？”慕行雲大概聽明白瞭，“那些更加高等的文明，創造和圈養瞭人類？”

“為瞭確保你們的行動始終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有的時候，他們也會來到地球巡視。”1901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巡視？UFO嗎？慕行雲擺出一臉鄭重，故作著興奮道：“所以你每天擡頭望天，是為瞭有朝一日能當場拆穿他們的陰謀，然後拯救我們吧！”

“不是。”1901用一種近似於上位者俯瞰衆生般的眼神望著慕行雲，道，“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要等他們來接我回去。”

“哦——”慕行雲來瞭興致，帶著些許驚訝與可惜道，“可是你今天把這個秘密告訴瞭我，他們會不會覺得你背叛瞭他們，便不來接你瞭呀？哎呀，都怪我！”

1901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眼神中瞬時湧起瞭恐懼與慌亂，他勉強維持著臉上的鎮定，道：“沒......沒關系，誰叫他們，把我扔在這裡不管的，這是我對他們的懲罰！”

瞧見1901的眼神，慕行雲將臉上誇張的表情收瞭回去，然後壓低瞭聲音，又像哄小孩兒似的說道：“嗯！沒關系的。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你和我說過這個秘密的。”

得到這般允諾，1901瞬間便笑開瞭，他將傘往慕行雲的方向歪瞭歪，指著不遠處的住院樓說：“你送我回去吧。這把傘是我從‘大嗓門’那兒偷來的，要是被發現瞭，下次可就沒人給你撐傘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