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10)
作者:江浔123
兩人自說自話,借著同一條線索,倒也串聯起瞭各自的視野。
支配者與順從者
“可他隻是一個順從者。”樂浮生道,“對於受害者的生死,他沒有決定權,決定權在於支配者。”
慕行雲眼睛一亮,道:“所以支配者也許並不清楚被害人的真正死因。而順從者打瞭報警電話讓屍體曝光,看似是配合蓋一念,卻也在暴露他自己的存在......再進一步說,他可能是在借由自己,來讓支配者暴露?支配者和順從者之間,存在矛盾?”
“受害者身上沒有約束傷,他們很自信。”樂浮生道,“這不會是他們第一次作案。”
“又或者,他們有一個足夠安全的場所用來囚禁被害人,既不擔心她會逃跑,也無需擔心會有人發現她。”慕行雲補充說。
“支配者躁狂、易怒、混亂而欠缺條理,可能有上帝情結或執念於某種重生幻想,與現實世界存在一定程度的脫節,有戀物癖,童年時期應該遭受過嚴重的心理創傷。其施虐手段殘忍,卻能精準避開人體的易致死部位,可同時四肢處及頸部的刀口又是淩亂而無序的,這個人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但應有相關經驗。順從者相對溫和,有條理,在物質或精神上依賴於支配者,讓兩人的支配與順從關系得以維系。當然,精神依賴的可能性更大。”樂浮生總結道,“受害者失蹤於下班途中,而她從公司到傢所經皆鬧市,鑒於支配者的躁狂與混亂,他不可能在不引起他人註意的情況下帶走死者,所以帶走死者的是那個順從者。死者朋友的證詞中曾提到,死者是一個極度謹慎的人,所以順從者能帶走她,可能是兩人相識,也可能是順從者的外表與言談能輕易突破他人的心防——這也進一步證實瞭,順從者在精神上依賴支配者的可能性會更大。”
“嗯......”慕行雲雙手抱臂,在蓄水池前來回踱著步,道,“這樣的人很難不在職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倒確實不至於有財務問題。”
“你想到瞭什麼?”見慕行雲一臉深沉,樂浮生以為他有瞭什麼建設性的想法。
“我在想,這支配者......”慕行雲突然回頭嬉皮笑臉道,“保不齊是個富二代呢!沒人會嫌自己錢多的,說不定順從者就是在物質上依賴支配者呢!”
樂浮生冷笑一聲,道:“你啊。”
“什麼?”慕行雲沒明白樂浮生的意思。
“你啊,嫌名又嫌利,七年前一封辭職信甩瞭就走,清高得很啊!”沒有給慕行雲反擊的機會,樂浮生緊接著又沒好氣地說道:“不過當然,隻要你願意,你也可以把你說的這種可能性納入考量。”
合著,這好話、壞話全讓他一個人說瞭?“那蓋一念又算怎麼回事兒啊?”慕行雲一口氣憋瞭老半天,最後隻憋出瞭這麼一句,想起還有這麼號人,他隻覺得頭更疼瞭,“他既不像支配者那樣混亂、欠條理,也沒有順從者那樣優秀的外表和言談,人也實在稱不上親切,和被害人的社會關系亦未有交叉或重疊。可你要說他就幫被害人做瞭個縫合吧,想來人傢屬都得感謝他,結果他轉眼就把殺人罪給認瞭,這不有病嗎?”
“他要世人的關註和認可——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的。”樂浮生開始懷疑,找慕行雲來幫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可他被捕之後,外界卻沒有傳出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他以為是人們更關註真兇,才會對他視而不見,於是他就改瞭主意,認瞭罪,很難理解?”
“哦!我就是被你氣昏頭瞭。”慕行雲突然想起什麼,“等會兒!就是因為他的企圖過於明顯,所以當初抓瞭人以後,我叮囑過莫河,叫他不要對外透露蓋一念的信息,而後續早期的一些新聞報道,我記得確實也都是圍繞案件本身在進行討論的,但你記不記得,就是從蓋一念認罪開始,輿論的風向突然就轉為瞭對蓋一念犯罪行為的研究和溯源。而從始至終,蓋一念的每一次審訊結果,我們可都不曾向媒體通報過。我看過你以前辦的那些案子,為什麼你總是強調不要去向公衆披露犯罪嫌疑人的信息,不要去滿足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需求呢?”說著說著,慕行雲在半路轉瞭話鋒,“要知道,公衆有時候會在破案的過程中起到關鍵的作用,合適的妥協有時也是與罪犯周旋的一種手段。”
“你的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去追究誰揭露瞭蓋一念的信息,一手導演瞭一切嗎?”樂浮生道。
“我們那位有趣又別扭的順從者啊!他利用蓋一念的心理,讓蓋一念死心塌地認瞭罪,很難理解?”慕行雲興奮地一揚頭,反殺成功,“至於他要如何確保蓋一念的行動始終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不難猜——利用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