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岁(10)
作者:文自扰
陳老板一時落淚瞭,他受不瞭所見的情況:警方力量正分散在船板與岸邊試圖壓制住一位喬裝成船夫的賊人,戴勝警官從亂成一團的狹小船板上走下來到岸邊,雙臂裡抱著呂憶之,陳老板走近細看,發現憶之的右邊肩膀處有幾個不住流血的洞形傷口。
他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哪怕一眼,就能讓他這個脆弱的擁有兔子外貌的怪人的肝腸在頃刻間寸斷瞭去。
再看那戴勝見陳蟾宮痛心成這樣,不想讓他湊著憶之看,就幹脆走到墨謙沖面前說道:“你還是來遲瞭,墨先生,不過謝謝你讓我們知道這個案子還是有人願意協助的。”戴勝這下說這些隻是有些感慨,以為墨謙沖有意協助探案,心思純良,可惜太懦弱無能瞭,幫不上什麼實際的忙,隨後她又補充道:“別擔心,憶之隻是給魚叉刺傷瞭,不會有大事的。”
又過瞭一會兒,船板上那個賊人終於被警方合力擒拿並銬上瞭手銬,但是賊人稱自己並不是蘭容渃,並且心甘情願供出更多細節推動調查。
於是一衆警官帶著對那賊人的疑心回警局繼續上班去瞭,戴勝則是決定和墨謙沖他們先送憶之去醫院再折返警局。
不知道怎麼瞭,墨謙沖明明也像探案小組中的其他成員一樣關註著案情,卻不敢再去多問什麼瞭,實際上,從那天被戴勝喊去協助之後,他就失去瞭和探案小組的聯系,也無法得知任何線索去促進調查瞭,憂鬱苦悶似乎又要回來纏繞著他,幾乎要纏繞到他透不過氣為止——不是因為那天戴勝警官說的話,而是因為他自己,謙沖恨死他自己瞭,他覺得查案以來他活在一片隻屬於他自己的霧靄中,看不清楚自己要往哪裡走,也看不清楚別人帶著他能往哪裡走——謙沖恨死他自己瞭,恨死他自己的無能為力瞭。
第十篇
“呂四叔爺,憶之怎麼樣瞭?”幾天之後的一個上午,墨謙沖終於等不下去瞭,他給呂仙蹤打去瞭一通電話,不求得到調查的進展,哪怕就隻是問問呂憶之的近況也好。
“我不知道。”呂館長隔著網線直截瞭當就甩來一句,接著又細心地補充道:“不過陳老板在醫院那裡陪著她呢,不怕哈。”
正當謙沖心裡的失望情緒湧起,準備掛斷通話的時候,那呂仙蹤忽然想起瞭什麼,嘴裡滑出一句:“欸,謙沖別掛,叔爺請你吃桌唄,就今天中午,聊一聊,好久沒見面瞭。”
謙沖又像之前那樣臉上帶著愁容,嘴上卻又爽快地應允瞭。
“憶之,你醒啦?”與此同時,在醫院裡,呂憶之聽著這話,緩緩從病床上坐瞭起來,單手揉瞭揉眼睛,眼前是一位俊美的中年男人,臉龐和五官的輪廓溫潤柔和,眉目間閃著溫情的亮光。
“嗯,兔兔哥。”憶之看向那個男的說道:“要不你先去照照鏡子?”
美男子聞言先是愣瞭一下,過瞭片刻似乎會瞭意,微微笑著從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出一面小小的圓形化妝鏡,隻瞄上一眼,就驚喜到幾乎無法再與憶之言語。
“我回來瞭,回來瞭,不是兔啦……”他繼續笑著嘆道:“憶之啊,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的聲音啊。”憶之被陳蟾宮的笑聲所感染,也跟著笑道:“實在是有辨識度,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聲音,我還以為是那個誰……對,張國榮,複活在我身邊瞭,或者,還有一種可能,是我死瞭呢。”
“欸,憶之,你現在不要亂講話,你看你的肩膀。”陳蟾宮見她又驚又喜,怕她激動傷口會又開始疼,就提醒她說:“上回在江邊啊,嚇死我瞭!”
陳蟾宮這話瞬間點醒瞭呂憶之,於是隻見她用不太在意似的眼神略微瞧瞭一瞧右肩上的傷口,隨後又對坐在床邊神情擔憂的陳蟾宮說道:“沒事,這麼小小的一點傷。對瞭,上次江上的那個撐船佬是跟你酒館對面的相聲園子蘭老爺他一起的,他和蘭容渃兩個作完案分頭跑瞭,戴勝姐姐恐怕抓不到蘭老爺,那個姓蘭的都跑沒影瞭。”
“哦,那你先休息吧。”陳蟾宮點頭說道,站起身來在憶之身旁踱步。呂憶之那天受傷後昏厥瞭過去,他等她醒來這段時間實在是有些久,等得他的雙腳都麻瞭:“我有空會告訴戴勝警官的。”
“羅桑啊,還好你沒那麼快回邊關,我就不客氣啦。”再說呂仙蹤,他這時候正在酒桌旁對賦霖淵說著客套話:“哦,這位是墨謙沖,記者,也是我未來的侄孫女婿。”
“好啊,墨先生,老僧羅桑。”賦霖淵也介紹自己道:“大口吃肉啊,我呢,不用擔心,我也不戒葷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