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旋光的話，我不由心裡發冷。

雖然早就知道莫愁李是殺手，但我沒想到他居然殺過這麼多人。這些血淋淋沉甸甸的案子，不僅僅是一個數字，而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在親眼見過莫愁李殺人之後，我開始明白殺人並不是電視劇和小說裡那麼輕飄飄的事情。殺死自己的同類，需要多大的決心？那可是活生生的人，是會走路會思考會和你說話的人，不是雞鴨豬狗。殺人根本不是那麼酷的事情，罪孽就是罪孽，說得多好聽都擺脫不瞭罪惡的陰影。

而他，居然背負著這麼多的人命……

這樣的人，放在現代，早就給槍斃瞭！

莫愁李一直靜靜地聽著，並不為自己辯解。隻有聽到最後一句時，他眼神一閃，嘴唇微微抿瞭起來，欲言又止。

旋光盯著金毛，真誠地說：“總之，他就是個危險人物。”

金毛眨瞭眨眼睛，看看莫愁李，然後說：“我知道。”

你知道個毛線，你根本是沒聽懂吧。

我飄到旋光身邊說：“他是外國人。”

旋光笑吟吟地應瞭一聲：“哦？”

金毛繼續說：“我會保護他的。”

啊？

莫愁李大概也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露出一絲驚怔的神情。旋光還是笑瞇瞇的，看戲一樣地看著他們。

金毛握住莫愁李的手腕，堅定地道：“他殺人，不好。可是，他想活下去。所以我要保護他。”他皺瞭皺眉，停頓瞭一會兒，然後結結巴巴地道，“如果沒有別人……呃……威脅……威脅他的……他的安全，他就……不會殺人！”

此言一出，莫愁李和旋光同時露出錯愕的表情。連我都驚呆瞭。

莫愁李殺人是為瞭自保，如果有人保護他，他就不用殺人。金毛是這個意思嗎？可是……呃，總覺得怪怪的啊……莫愁李是個十惡不赦的殺手，絕對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金毛卻還想“保護”他……他是想通過別的方式來幫莫愁李解決問題，而不是簡單地殺人瞭事嗎？

這樣想想，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不過還是有點……

我忽然想起金毛第一次對莫愁李說“我要保護你”時，莫愁李說的“若你能保護我，我便不再殺人”。

其實莫愁李隻是想活下去。

他隻是受到瞭生命威脅，所以會殺人。他殺人是為瞭活下去。

如果不用殺人也可以活下去的話……

旋光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盯著那兩人看。莫愁李冷著一張臉，卻任由金毛抓著他的手腕，沒有甩開。

“異邦人，你的想法很奇特。我欣賞你。可是，你有沒有問過他的想法？”旋光慢慢地說，視線最後落在莫愁李臉上，“莫愁李，你會滿足於方耀暮平凡的身份嗎？不再插手江湖，不再掀起腥風血雨。你做得到嗎？”

金毛和旋光都看著他。莫愁李卻冷笑道：“怎麼，你擔心留我在此，禍害人間？”

旋光聳聳肩。“我是無所謂，不過這畢竟是方耀暮的身體。你胡作非為的話，他會跟我鬧。他鬧也無所謂，問題是他們傢那幾位……”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雖然聽出瞭他話裡的嘲弄，我卻還是覺得心裡甜絲絲的。

我傢那幾位啊……我可以回去瞭，可以見到他們瞭……馬上就可以見到他們瞭……

旋光若有若無地在金毛和莫愁李之間瞟來瞟去，繼續對著莫愁李說道：“話說回來，我很好奇。告訴我，你想回去嗎？”

莫愁李渾身一僵。金毛露出困惑的神情：“回去？你要去哪裡？”

旋光擺擺手：“不用那麼糾結。其實無論你怎麼回答，決定權都不在你手裡嘛！”

莫愁李冷笑：“哦？”

旋光笑瞇瞇地擡起右手：“因為我才是這裡最強的人。”

隻見他伸出食指，連咒語都不念，房間裡頓時有風吹起。三人的衣角都飄揚起來，獵獵作響。仿佛有旋風盤繞在他的指尖，他勾勾手指，那陣詭異的風便裹挾著墻灰，霧蒙蒙地飛向瞭窗外。窗外那棵大樹受到重擊一般，狠狠一顫，緊接著竟然轟然倒下！

連我都大吃一驚。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瞭？大風咒還可以這麼用的嗎？

莫愁李神色一凜：“術士。”

金毛詫異道：“剛才那是什麼？好大的風啊！”

莫愁李沒有回答他，隻是默不作聲地上前一步，正好擋在瞭金毛身前。他瞇著眼睛盯著旋光，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