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親眼看見他殺人，雖然還目睹瞭他冷靜熟練地僞裝屍體的過程，但我還是覺得，他那個笑容看上去很悲傷很悲傷，讓人心裡猛然一揪。

說得矯情一點，就好像有種宿命的感覺。

那張我熟悉到不行的娃娃臉，那雙純良無辜得好像全世界都是壞人的眸子。

莫愁李用一種輕緩得幾近溫柔的聲音，對著金毛說：“若你能保護我，我便不再殺人，”他頓瞭頓，笑意又深幾分，卻更染上瞭濃重的悲哀：“此生，再也不。”

金毛凝視著他，認真地點瞭點頭。

莫愁李垂下眼，深深地吸瞭一口氣。那種悲哀的神情轉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慌。

然後他指著遠處，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瞭句：“喂！你看，那是不是蛇？”

71、篇七、方耀暮。10 ...

作者有話要說：生病+考試 停更兩天

10.

影帝莫愁李利用我純良無害的外表，成功地騙取瞭大傢的信任。人群一陣混亂之後，很快就發現瞭營地那一頭的屍體。死屍腳踝上的兩個小洞明顯是蛇傷，嘴唇青黑口吐白沫也顯然是中毒瞭。再加上莫愁李的驚慌臉色、金毛的呆滯表情，大傢對毒蛇殺人一事深信不疑。對這兩個不盡職的守夜人指責一番以後，也就再沒什麼話可說。

要說懷疑，那肯定是有的。不過既然大傢都不開口，也不會有人第一個提起。唯一一致認同的就是翌日休息時大傢靠得近一些，守夜人巡視得仔細點。

至於那具屍體，居然沒人管。

這就是所謂的一個人是條龍一群人是堆蟲麼。

感慨良深啊……

下半夜相安無事地過去。莫愁李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很自然地躺進金毛懷裡。我本以為金毛會輾轉反側的，結果他也很快睡著瞭，還輕輕地打起瞭呼。

……這人什麼心理承受能力啊！

喂你抱在懷裡的可是一個剛殺瞭人的罪犯啊！敢不敢不要睡得那麼安詳甜美！

還有莫愁李，你是有多冷才會抓著人傢手臂一整晚啊！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表示幽魂傷不起。

不過，總覺得這倆人之間有某種東西慢慢地改變瞭啊……

第二天七點準時出發。受昨晚的事件影響，大傢的臉色都不太好。加上昨天也走瞭一天的路，大傢都顯得很疲憊。今天的行進速度卻意外地比昨天快一點，或許是因為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絕望的氣氛，大傢都使勁地趕路，中途的休息時間也大幅度縮水。晚上換瞭另外一批人值班，據說也看到瞭蛇，不過趕走瞭。

公路的損壞程度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除瞭泥石斷樹擋路，有很多地方直接斷成瞭兩截，繞瞭一大段山路才走到對過。恐怕車子一時半會是開不進S大瞭。

接下來的三天都平安度過。離M市越近，我的心情就越複雜。一方面迫切地想要知道市裡的情況，還有妹妹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擔心看到太過慘烈的情景。此外，四天過去瞭，我們連救援隊的影子都沒看到。就算沒有清障車，好歹要派直升飛機運送物資吧？但是什麼都沒有。S大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我隻能安慰自己，或許飛機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或許我們隻是沒看見呢？

大災大難真是磨礪人。以前我隻有罵學校的份，現在居然開始擔心起那個破學校的安危存亡來。這就和所謂的“母校就是你罵瞭無數次卻不允許別人罵一句的地方”是一個道理吧。

說起來，似乎除瞭最開始的大地震以及之後連續的暴雨，就沒發生什麼大規模的自然災害瞭。這兩天餘震也減少瞭很多，我們一路上過來也隻看見瞭已經滑落的山體而沒有碰上現場版。看來情況正在穩定下來。

這一想法鼓舞瞭我不少，讓我重新産生瞭和莫愁李閑聊的心情。

“喂，莫愁李，你有兄弟姐妹嗎？”

話一說出來我又有瞭扇自己一巴掌的沖動。人傢都說瞭自己是孤兒，哪來的兄弟姐妹……不過，我自己也是孤兒。我妹妹就是在孤兒院裡認的，並沒有血緣關系，卻比親兄妹更親。

跋涉瞭四天，“我”的腿傷好瞭許多。走路已經不需要拐杖瞭，雖然換綁帶的時候還能看見膿水。莫愁李聽到我的問題，扭過頭對金毛說道：“你有兄弟姐妹嗎？”

“有啊！”金毛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妹妹！哥哥在加利福尼亞大學攻讀碩士，妹妹還在上高中。我給你看照片！”他說著說著就高興起來，笑呵呵地掏出瞭手機。手機當然早就沒電瞭。他失落地抓抓頭發，懊惱地道，“Oh, what a sh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