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再抽一次血我們就回傢好不好？”

“…………”

回答張非天的是王月的沉默，正當他心不安想再說點兒什麼時，王月的回答姍姍來遲。

“好啊，隻要是阿平說的，我都會盡全力去做到。”

這句話一下擊破瞭張非天的心理防線，大概是醫院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本來就讓人感到壓抑，這會面對王月不知名的病癥，他隻覺得一種無措感在心底間蔓延開來。

王月得的到底是什麼病，他查遍網上也沒有相關消息，這樣下去，王月會死嗎？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想剛剛林秋柔松開棉簽查看王月抽血的地方時，王月那白皙的手臂緩緩流下猩紅血液的樣子，這種紅占據瞭他全部的視線。

甚至王月第二次再去抽血，張非天看到護士在準備抽血的時候，心裡一同跟著不安起來。

“阿平，你換瞭一副新眼……鏡？”王月也害怕抽血紮針，便將目光放在張非天的身上，他忽然發現張非天換瞭一個新玩意兒戴，準確的說是新眼鏡，張非天告訴他瞭很多次，這回他終於知道該怎麼說瞭，隻不過有點拗口導致他頓瞭一下。

張非天今天新換的眼鏡被王月註意到，一下轉移瞭註意力，他不自在的咳嗽瞭兩聲，用手推瞭推新換的眼鏡，還有些不適應：“那這副眼鏡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比之前那副好看多瞭。”

面對張非天的詢問，王月是毫不猶豫的誇贊。

張非天與王月對視的時間長瞭，心裡由一開始的不安變為另外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甚至分瞭餘光瞟向護士給王月把手腕紮緊的畫面，一剎那心分瞭神便脫口道。

“那就一直看著我吧，現在。”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和王月對視下去，避開才是對自己更好的選擇，可就在剛剛那一秒，他不願再看到王月緊皺的眉頭，委屈的狗狗眼神，就什麼也顧不上瞭。

13系不好的鞋帶

王月抽瞭兩次血後已經是傍晚，張非天便在回傢的路上挑瞭一傢店跟王月一起吃飯，打消瞭往常回去就點外賣的念頭，二人飯後此刻正悠悠地走在路邊感受著夏風，看著天邊愈發紅的晚霞。

張非天對自己說瞭很多次不要想那麼多，也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腦袋暈暈的，總是止不住想到王月身上，以致剛剛的飯也吃的心不在焉。

他根本沒想到和林秋柔的結局以這樣的方式收尾，幾句和以前一樣拌嘴的話代表著分手，卻引出瞭另一件讓他更為心神不寧的事，眼前的晚霞就像是王月流下的血，一點一點把周邊淡淡的雲給染紅。

這樣想張非天的眼神就止不住的往身側和正常人一樣走著的王月身上瞄，他原先隻是瞟過幾眼那張好看的臉，現在是全身上下都掃一遍，他害怕王月還會出現他還沒有發現的傷口。

王月穿著一件他的白T和一條黑色工裝褲，明明穿在他身上很普通的衣服換到王月身上就像是有光似的，穿的很好看，完全和他是兩個畫風，而褲腳下一雙白凈的腳丫踩著不符合現狀的拖鞋讓他皺起瞭眉頭。

“王月，你怎麼還穿著傢裡的拖鞋？”

“啊？”王月似乎是習慣張非天這段路的不言語，被突然發問給弄的一愣，他隨著張非天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腳，然後平和的回答：“你不是讓我一直穿著這雙鞋嗎？從我剛來的時候開始。”

…………

王月的話令張非天的眉頭皺得更緊，因為他確實記得自己帶王月回傢時讓他穿拖鞋，也確實沒再告訴王月要換鞋子這件事，如今這麼一想倒顯得有些滑稽，他的臉頓時別瞭過去沒再看王月穿著拖鞋的腳。

“阿平怎麼又不說話瞭？從今下午紮瞭針以後好像你一直都不太對勁。”王月先前是想找張非天說話，可他見張非天心不在焉的，聯想過去的經驗，他就沒說話，這會好不容易說上話瞭，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心事被提及，張非天在別過去臉的程度上又加瞭一層胸口起伏變大，他不知道怎麼和王月說這事，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王月得瞭什麼病，當這樣的未知盤旋在心頭遲遲不曾離開時，便造就瞭現在的沉默。

幸好他們很快就到傢瞭，張非天用鑰匙開門的聲音緩解瞭緊張的氣氛，王月跟在身後習慣性的開瞭燈，新的燈泡亮起的剎那，王月對更亮一些的燈泡産生瞭好奇，這無疑給瞭張非天喘息的空間。

於是他逃似的快步走到沙發邊坐下，獨留站在門口的王月盯著房頂的電燈泡沒動，久瞭他不自在的喊瞭一聲王月，讓他別傻站在門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