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蕤沒有馬上同意，他挑起眉重新強調：「你自己想清楚，我和樽仔在菊花島待瞭足足一年以上，期間的所有『謀殺』意外，我們都是任著它們發生——我再說一次，你會變成那樣。」

「變成那樣又何妨？」褚煙直直看著陳蕤，反問道：「你有後悔變成這樣嗎？」

陳蕤沒有說話。

「我以前覺得自己沒法反抗，我忍瞭褚昂——那隻假冒褚昂的鮫十年。」褚煙垂下眸，忽然輕聲道：「到我拿上槍可以反抗瞭，我依然沒能親手解決他。」

「你問我現在有甚麼感覺，我隻會說，我在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甚麼也做不到。」

「你說我加入你們之後會墜落，但我跟你說，不用等之待，我現在就想殺盡帶有褚昴影子的鮫。」

「終此一生，我也會如此，這份憤恨會跟我一輩子。」

褚煙說到最後微微擡起瞭眼，空虛但卻充斥著壓抑殺意的目光掃向丘濟津，補充道：「某隻抖M例外。」

「不不不不不煙仔你一定要殺我！」

丘濟津聽瞭褚煙的話誇張跪下，明明渾身帶血，他卻不知怎地硬散發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忍瞭半年，一直很期待你用成長瞭小煙仔把我殺得不要不要——」

「……」

褚煙眼角一抽，身體的疼痛隨著他的動作而痛得更厲害，他木無表情地看向陳蕤，現職同事意圖加劇未來同事傷勢，這帳該算到誰人頭上？

「你曾經的經歷為你帶來莫大痛苦，但正正這份痛苦，讓你成為非常適合成為我們這邊的人。」

陳蕤理所當然忽略瞭丘濟津的話和褚煙的抗議，他繼續起他的話題道：「我沒有一刻後悔變成這樣，我相信，你也是如此。」

「我和煙仔處瞭幾天，就看出他註定要成為我們的人。」丘濟津見沒有人理他也不惱，還理直氣壯加入瞭陳蕤的話題：「不然我會這麼用心纏他？」

褚煙沒有評價，他到現在都覺得丘濟津纏他是為瞭骯髒的欲望，和招攬無關。

「好，說完話，該做正事瞭。」陳蕤忽然朝後打瞭個響指，啪的一聲清晰在走廊響起，一群個頭就突然從樓梯冒出來，黑色西裝配黑色口罩的打份，和整座菊花島完全格格不入。

「他們是『魚檔』的人。」

陳蕤和丘濟津自然知道在發生甚麼，但褚煙不知道，於是他便解釋道：「討好鮫人的五月初五、大批監守官死亡、不該存在的鮫人屍體，我們負責亂來，他們就來善後。」

傳說中的「魚檔」出現在眼前，褚煙一雙眼當場就看得發直，他怔瞭好幾秒才收回視線轉向陳蕤，指出瞭一個重點：「開船過來菊花島，怎樣也要一個半小時……」

「早早就來瞭。」陳蕤指瞭指丘濟津：「這貨目光毒得很，你醒來之後就看出你能讓我們在今天收網，所以好幾個小時前他們已經在外圍等指示。」

丘濟津看出自己可以……幫忙？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你身為功臣，確是有權利知清楚。」陳蕤比瞭個手勢，一名「魚檔」職員就閃過來扶起褚煙，他同時望向瞭丘濟津，示意道：「這裡需要清場，你們需要整理，半個小時後，我們在船上集合，有甚麼到時再說。」

半個小時後。

重新包紮過傷口的褚煙坐在船倉裡頭，背倚的是沙發，手裡拿著的是熱巧克力，這些在半年前在自己生活中極為平常的物件再出現眼前，他竟感到彷如隔世。

當然，現在也有些半年前不會出現在他生活中的玩意，極其理直氣壯出現在他眼前。

宣稱未成年但卻在喝啤酒的丘濟津。

「煙仔，大粽哥說得沒錯，你真的是我們大功臣。」丘濟津半癱在沙發上，因著潛入菊花島而被迫戒瞭好久一段時間的酒，他現在已經喝得臉色潮紅，但言辭間卻還是異常清晰：「若不是你，我都不知要在監倉睡上多久。」

「……其實，我甚麼也沒做。」褚煙看著杯裡的巧克力，沒有起伏道：「你們的目標是鮫，下手把他們殺瞭的，是你不是我。」

「不，隻有『你出手』，我們才能全身而退。」丘濟津打瞭個一嗝：「即便我們是『魚檔』，這麼殺上大量的鮫人——在政府眼中這叫大量瞭，他們一定要我們交個人出來祭旗，這也是為甚麼我一進島就查出瞭五月初五的存在，但卻遲遲沒有動手。」

「進島……才查出五月初五？」

「對，我們本來是不知道的，起初隻是覺得，這裡好像有點和鮫有關的陰謀。」丘濟津道：「之前跟你說過吧煙仔，菊花島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買端午節備料，我們就是因為這個才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