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丘濟津曾很不要臉問，是不是有鮫人期待他登場。

褚煙也是以為如此。

不是。

鮫人不是急不及待想看丘濟津，鮫人是——褚昂是急不及待想看褚煙登場，再看褚煙死在菊花島上。

疏理出事情脈絡後，褚煙便能理解為何褚昂會炸斷自己手臂。

露出魚人鱗片隻是當中最為不重要的原因，更多是，是報複褚煙破壞瞭他們鮫人的取代計劃。

在法治社會、在看似公平的法庭上，褚昂因著僞裝身份沒法報複；可在菊花島上，他放肆亂來也有葛大頭替他善後收屍。

「呵，原來你甚麼都知道。」

被點破的褚昂冷笑一聲，半點不在意褚煙早早發現，在他眼來，不是他演技差，而是鮫即便收歛，也是會顯露出他自身的優越來。

「可知道又如何，你的手還不是沒瞭。」

「我左手是沒瞭，但能拿槍的右手還在。」

褚煙舉起右手握著的槍，恰好和褚昂胸口僅有三步的距離，被威脅的鮫人自然極為不滿，但他沒有任何反制，而是黑著一張臉反威脅道：「一顆由新手射出來的子彈，動作能快得過早已練熟的鮫爪？」

「你可以試試。」褚煙的眼裡沒有半點畏懼：「反正我來就是想你死，我能不能有命活下去，並不在我關心之列。」

「呵，死到臨頭還敢在我面對裝酷。」褚昂放話歸放話，他嘴裡極為崇尚的鮫爪卻終始沒敢發動，鮫人喜歡殺戮，殺戮武器自然便成瞭他們鐘愛的玩具，也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來，褚煙手裡那把真到不能再真的真槍。

他不敢亂來，其他鮫人也不敢亂來，這才讓褚煙沒有一踢門就被挖出心髒。

鮫人最讓人討厭的地方，是他們隻打、隻欺壓沒法反抗的弱者。

那些會有反抗能力的冒犯者，他們不會去碰，但他們不碰不代表被大方放過，特別在這個魚人社會中，他們不動手，自然另有他人替他們解憂。

「90242，膽子反瞭吧你，居然敢拿槍威脅鮫人——」

葛大頭突然從褚昂身後撲出來，閃電般伸出的手臂瞬間就纏上瞭握槍的右手，沒幾下功夫，用上全力的他就成功把槍口的方向由鮫人胸口強行轉開。

「我們破例允許你做掉車大砲，你竟然還不知足——」

葛大頭見自己占瞭上風自然就繼續開罵，在他眼中褚煙還不成氣，兼且還帶著傷，除瞭手上那根槍根本沒有戰鬥力可言，然而，當他目光對上那雙沒有半點氣急敗壞的平靜雙眸時，他突然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上當瞭。

「站在門口的身影突然間消失瞭，你以為我會見不到？」

褚煙喃喃自語，也不顧葛大頭有沒有聽見，他太熟悉褚昂的脾性瞭，對方會主動降尊跑來跟自己說話根本是天方夜譚，但對方還是這麼做，明顯，背後是有甚麼陰謀。

「90424你是想……」

「你想的沒錯，90242是想殺你。」

槍口的方向改變並不是葛大頭單人施力的結果，對方隻想著為鮫人解困而沒有註意其他，褚煙暗中配合，先如人所願般沒再指向褚昴胸口，再如自己所願般指向施襲者送上門的頭顱。

「你——」

「慢瞭。」

葛大頭到底太有自信，明知人傢拿著槍也要來個近身攻擊，褚煙扣下機阪，嗖的一聲，子彈滑出槍管，直直射中想回避但依然沒法全部回避的監守官之首。

「啊啊啊——」

慘叫和血腥味同時在康樂室傳開，褚煙看向因著子彈沖擊而被射離自己身邊的葛大頭，對方走瞭狗屎運般沒被擊穿大腦，但左臉卻是汨汨不絕冒著鮮紅，像是想借此滑到地上，拉回那隻脫離人體的左朵。

沒瞭一隻耳卻沒死成，他的子彈完全是白白浪——

遺憾的念頭才剛在腦海冒出，殺氣忽然就從視覺盲點掃過來，褚煙到底第一次開槍，註意力怎麼也被成果分走瞭些，也因此，當那條碩大鮫尾把自己當成蚊子般拍飛時，他完全沒法反應過來，隻能硬生生被著承受。

啪——啪轟。

海洋綠的鮫尾直朝著右臂攻去，褚煙消化不瞭力度，整個人被掃起朝後起飛，背脊撞上康樂室門外走廊的天花板之後，才借著沖擊力把他撞回地面。

「嗯——」

回到地面的褚煙站也站不起，他伏在地上努力撐起身體，鮫尾的力度從來不容小覷，他知道要提防，可對著隻隻化出雙腿的鮫人，他被視覺麻痹瞭忽略該有的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