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間的哽咽快要湧出口來，但他一個字都沒法說出口，無措地愣在原地，在所有的所有都重現完全後，他的腦仁如同炸裂般地疼痛，隨之沒法站穩腳跟，踉蹌著差點要摔倒。

“怎麼瞭？”

李璟穩穩地扶住瞭他，還是那關心的語氣，還是那副溫和的神態，林亦辰不可控地眨瞭兩下眼，這副面孔終於在他眼中聚焦，幹凈利落的黑發下細膩精致的五官與那銀灰色微長發下的五官逐漸重合，魔幻得令人發指！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他的眼底還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靜靜地看著李璟，眼睛沒有再眨一下，但卻克制不住鼻腔的酸澀，直到兩行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滑落，眼球佈滿瞭紅血絲，他才有反應地笑瞭一聲。

距離上次看到林亦辰這種眼神，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瞭……

李璟扶住林亦辰的手松瞭勁，指節微微發顫，卻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頭又疼瞭，我們回傢。”

臉頰的淚水如同堤壩決堤，林亦辰一直沒能控制著停下來，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將自己挪遠瞭兩步，哭著笑著，直到笑不出聲來瞭，才仰頭望向天花板，企圖讓眼淚也到此為止。

“還是累瞭？回傢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菜，你之前不是念叨著想喝酒嗎？其實傢裡有好幾瓶好酒，隻不過被我藏起來瞭，回去我……”

“李璟！夢醒瞭，我們從來就沒有同一個傢！”無數哽咽從喉間湧出，隻是這一句話，就引出瞭他克制著的所有情緒。

選擇性地不去聽，李璟不死心地再次開口，“你要的畫我快畫好瞭，那幅確實太嚴肅，這次的你應該會更喜歡些，明天我就拿給你看……”

“夠瞭！”帶著哭腔的嘶吼聲終於打斷李璟所有未出口的話，擡起腿想要立即逃離這個地方，可剛踏出去一步身子就不可控地摔到瞭地上，連往後挪一點點的力氣都沒有瞭。

“摔疼哪裡沒有？我扶你起來……”音量壓得極低極低，企圖不讓顫巍的聲尾暴露，伸出手想要試探，可遲遲不敢觸碰。

“很好玩是嗎？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空間陷入短暫的死寂，似乎每一秒都無限延長著，凜冽的聲音及其刺耳。

“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竟然因為那惡心的熟悉感信瞭你的話……你演的太好瞭，謊話信口拈來，隻是張張嘴，就讓我像條狗一樣朝你搖尾巴，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李璟已然紅瞭眼眶，他設想過無數個林亦辰恢複記憶的場面，可卻萬萬沒想到，隻是因為李璟這兩個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團，最後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跪倒在林亦辰面前，膝蓋與地板碰撞的聲音回蕩在空中，久久揮散不去。

“和我回傢，所有的一切，我都會給你一個解釋，但是，你別離開我……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賭不贏，能搏贏嗎？

“我說夠瞭！”那聲聲哽咽的哀求在林亦辰的眼裡，卻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沒給過機會嗎？在地下室的時候，他給過很多次機會，自己說過放瞭他可以既往不咎那次，還有像個傻子一樣以為讓他滿意，他真的就會放瞭他的那次，他的底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卻一次又一次被李璟踐踏，他不可能再給瞭。

可是，心卻比在失憶前更加難受，明明能夠無條件恨著李璟的，但卻因為這一段帶著目的性欺騙的謊言陷入瞭另一種痛苦。

牽手，擁抱，親吻，和他經歷過浪漫，體會過他給的極致溫柔，像所有正常的情侶一樣，做瞭好多好多的事，自己還把這段關系徹徹底底當真瞭，這又讓他怎麼辦才好。

他反複拭去淚水，卻因為阻擋不住淚水的決堤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李璟無措地再次靠近，擡起手來想觸碰林亦辰的臉頰，但還是掙紮著把手收瞭回來，顫顫巍巍地再次開口，“別哭好不好，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說話聲音輕得人都要聽不見，害怕自己大聲說話林亦辰會害怕，可又怕自己什麼都不說就一點都沒法挽回。

林亦辰抽噎著，瞳孔黯然無神，他垂著眼望向遠處，“你在對不起我什麼啊？這不就是你一開始的目的嗎？往我身上加諸各種痛苦，你達到瞭啊，你應該開心不是嗎？”

“不是，不是……”

“不是？那到底是什麼！”

痛徹心扉的嘶吼聲在李璟耳邊回蕩，他雙腿無力地跪倒在林亦辰眼前，鼓起瞭全部勇氣，嘶啞著回應林亦辰的質問，“我喜歡你，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