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386)
作者:池崖
但他走得急瞭, 腳下冷不防踩空一個臺階, 自己反倒差點摔瞭。
葛寧見狀, 本能伸手想扶他, 被他一眼瞪回去瞭。
葛寧似乎很聽章雲禮的話, 就算是在這種時候, 一言一行, 都得看章雲禮讓他怎麼辦。
裴懷恩敏銳察覺到這兩個人的小動作,心中疑惑, 但面上沒說什麼,隻適時地出聲問:“章兄,你說他偷偷換掉你的試卷, 你可有證據?”
這下章雲禮答不出瞭,隻反複堅持著說:“我就是知道, 容兄你若不信,就和我一起去告禦狀, 讓皇上做主,派人檢出他的卷子給你看。”
不知是否錯覺,裴懷恩定睛看, 隻覺章雲禮在說這話時,雖然微微擡著下巴,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但眼中卻有一絲迫不及待的光彩, 就像一隻被困很久的鳥兒,終於能剪斷鎖在他身上的鏈子瞭。
裴懷恩直覺不對, 正欲再開口,便聽圍觀的考生中有人心腸好,先他一步提醒章雲禮,溫聲說:“章公子,恕在下直言,你若覺著這人偷瞭你的東西,最好還是走程序,按律將他告到衙門去,而不是在此大聲喧嘩。”
話落,其他人也很贊同,紛紛勸他道:“是啊,章公子,出瞭這麼大的事,你就算在這鬧出花來也沒用,而且還很有可能因為觸犯長澹律法,被上面取消你今年的會試成績啊。”
章雲禮對此卻很不以為然,聞言隻冷聲說:“以我的學問,就算成績真作廢瞭又怎樣?我還可以等下一個三年。”
“再說你們難道忘瞭前些年的那些可憐人?他們之中,難道有哪個人沒乖乖的聽衙門安排嗎,可他們最後都等來瞭什麼?不過是被一拖再拖,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瞭,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罷瞭。”
頓瞭頓,聲音比方才更冷瞭。
“所以我章雲禮今日在此立誓,我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我咽不下這口氣,而且我現在也沒別的要求,我隻是想著,就算拼著讓我這次白考,我也不想再被那些隻收錢不辦事的衙門拖,我、我就是要將事情鬧大,鬧到聖上面前去!”
話說到這,再擡手指葛寧。
“我就是要讓聖上做裁決,就算我今年白考瞭,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入仕,因為我不甘心!”
嘩然。
裴懷恩在旁邊聽得眼皮跳,心說這個章雲禮怎麼非選這時候犯病,明明剛才還說怕父親老瞭,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下一個三年,這會就話鋒一轉,說什麼也不肯吃這個啞巴虧瞭。
真是的,明明以章傢如今的勢力,就算按規矩告到衙門去,也沒人敢怠慢,卻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在此時此刻急著揭開葛寧的真面目,難道他真就已經急到瞭這種地步,連這幾天都不想等嗎?
如這般半點耐心都無,怎麼成大事?不過就是個急功近利,貪圖一時爽快的蠢貨。
正當裴懷恩在心中暗暗感慨著,另一邊,被打瞭好幾拳的葛寧已重新站直瞭,他像是終於忍受不瞭章雲禮的胡說八道,忽然揚聲道:“好,好,你去告吧,你盡管去告,這次我絕不怕你瞭。”
說罷扭頭往旁邊吐一口血沫,目光灼灼的攥緊瞭拳,但沒有還手。
“你去告吧,就算你告到聖上面前,就算你傢中有勢力,能在聖上面前顛倒黑白,我也不怕你,因為你和前幾年被偷換試卷的那些寒門子弟不一樣,你平日所做的那些詩詞文章,甚至是你參加鄉試和會試的文章,原本便都由我代筆,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再當你的影子瞭!章雲禮,就算你傢如何厚待我,我也受夠瞭做你的影子,我想要我自己的名字,我不叫章雲禮,我叫葛寧!我叫、我叫葛寧!”
此言一出,不僅是章雲禮愣住瞭,在場所有人都愣瞭。
“好你個葛寧,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我何時讓你代筆,我……”
章雲禮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問得結巴,似乎完全沒想到葛寧會對他忽然發難,瞪大眼睛震聲道:“你別在這跟我胡攪蠻纏,我自問從未虧待你,卻不想你竟如此恩將仇報,信口雌黃,早知如此,當年我就不該多事讓父親救下你!”
葛寧又不說話瞭,仿佛剛剛脫口而出的那長長一串,就是他全部的勇氣。
章雲禮見此,不知怎的有點急。他沖上去抓葛寧的衣領,每句話都是在把葛寧往絕路上逼,令葛寧不得不正視自己過去的默默無名。
“你這個混蛋!你不知廉恥!”章雲禮一字一頓,聲色俱厲地沖葛寧喊,“你不止吃我傢的飯,還要用這種法子污蔑我,你——你區區一個賤民,天生就是榆木腦袋,就該老實本分,就算給你最好的老師,你難道還能學出什麼名堂來?你簡直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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